林昭的身体砸进绿化带时，后腰的脊椎像被重锤敲了一记。
他咬着牙翻了个滚，耳中还嗡嗡响着实验室爆炸的余波。
热浪从背后扑来，烧焦的化学药剂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那是自毁程序启动时，强酸腐蚀金属的气味。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直觉强化\"技能图标泛着暖金色的光，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的神经。
他能清晰感知到三公里外警笛声的频率变化，能听见地下排水管道里水流的方向，甚至能预判到左侧五十米处的围墙缺口下，有段年久失修的铸铁栅栏。
\"得走管道。\"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后颈的热流还未退尽。
母亲被锁链捆住的画面在眼前闪回，白大褂男人举着幽蓝针管的影子，还有冥枢最后那句\"海外极北之地\"——极北之地？
可直觉告诉他，暗蚀的后手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猫腰冲进巷子，脚底下的碎玻璃碴子扎进鞋底。
身后传来重物坍塌的轰鸣，实验室所在的三层小楼正在化作火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系统突然发出轻响：\"检测到异能波动，东南方三百米，银纹袖扣。\"
林昭的瞳孔骤缩。
那是暗蚀外围成员的标志，和冥枢袖口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猛地拐进垃圾站，腐臭的泔水味扑面而来，却正好掩盖了脚步声。
直觉在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摸到墙角的铁皮桶，反手扔向右侧——
\"叮啷\"一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阴影里冲出来，其中一个手腕上缠着银纹绷带。
林昭借着他们分神的瞬间，抬腿踹翻脚边的塑料筐，浑浊的污水泼了两人一脸。
他趁机钻进墙根的排水口，霉味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管道里的水流漫过脚踝，凉得刺骨。
\"追！
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喝骂。
林昭弯腰狂奔，管道顶部的裂缝漏下零星火光，照见墙面斑驳的青苔。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当前路径安全系数87%，建议左转进入主管道。\"他顺着直觉往左拐，水流声骤然变大，前方出现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管道口，铁梯子锈迹斑斑地垂在墙上。
爬出去时，他的掌心被铁锈划得鲜血淋漓。
凌晨的风卷着湿冷的雾气扑来，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这里是城郊旧仓库区，废弃的集装箱像巨兽的骸骨散落在空地上。
林昭靠着生锈的铁皮箱喘气，裤腿被管道里的钢筋划破，血正顺着小腿往下淌。
\"林昭。\"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转身，看见苏挽月站在五步外，黑色风衣被风掀起一角，腰间的配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发梢沾着细雾，显然是一路飙车赶来的，可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更冷：\"你还真敢一个人往虎穴里跳。\"
林昭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见她突然伸手。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她拽住手腕，一瓶矿泉水重重砸进他掌心。\"喝。\"她别过脸，从怀里掏出件深灰色外套甩过来，\"实验室爆炸的动静惊动了市局，我调了交通监控追过来。\"
矿泉水瓶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林昭仰头喝了半瓶，喉咙里的灼烧感总算缓解些：\"数据盘在我这儿。\"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金属圆盘，表面还沾着实验室的焦痕，\"冥枢说我妈在海外极北之地，但...他最后笑了。\"
苏挽月的手指在风衣口袋里攥紧。
她看过林昭母亲的案卷，二十年前那起\"故意杀人案\"的疑点多得能写半本报告。
此刻她盯着他眼底未褪的红血丝，突然伸手扯过他的外套，指腹按在他后腰的伤口上：\"伤得不轻，回局里让顾清欢处理。\"
\"现在？\"林昭挑眉。
\"现在。\"她转身走向停在十米外的越野车，引擎还在轰鸣，\"暗蚀的人不可能只派两个外围来追，我让小陈调了特警队在附近布防。\"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时，林昭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新解锁的\"因果推演\"技能图标亮了一瞬，他的脑海里闪过碎片：母亲被按在手术台上，白大褂男人的针管扎进她后颈，监控屏幕上跳动着\"镜像计划-09\"的字样。
\"到了。\"苏挽月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市局大楼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成一团暖黄，顾清欢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口，白大褂外罩着件米色针织衫，手里提着医药箱。
她看见林昭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用平稳的语气说：\"先处理伤口，再看数据盘。\"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起时，林昭趴在操作台上，顾清欢的手指带着消毒水的凉意：\"伤口不深，但需要缝两针。\"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处理最精密的标本，\"实验室爆炸的新闻已经上了本地热搜，阮星眠刚才打电话来，说要带摄像机来拍你。\"
\"她要是敢拍我裹着纱布的样子，我就把她的相机沉到护城河。\"林昭闷笑。
顾清欢的手顿了顿，消毒棉在伤口上多按了两秒：\"她其实...很担心你。\"
缝完最后一针，顾清欢递来护腰的绷带，转身走向靠墙的电脑。
数据盘插入接口的瞬间，屏幕蓝光映亮她的脸。
林昭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三秒，然后突然加快敲击速度：\"这里面...有'镜像计划'的全部参数。\"她的声音发颤，\"意识移植、记忆覆盖、基因改造...还有全球十二个实验点的坐标。\"
林昭站到她身后，屏幕上的文档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镜像体培育手册V3.0》。
苏挽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红点上：\"北美、东南亚、东欧...他们的手比我们想象的长。\"
\"不止。\"阮星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发梢还滴着雨珠，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我破解了数据盘里的加密文件夹，有份名单。\"她点开文档，数十个名字跃入眼帘，\"政商两届的关键人物，旁边标着'已融合'或'待替换'。\"她抬头看向林昭，\"暗蚀已经用镜像体替换了这些人，他们的记忆、性格，甚至指纹都是完美复制的。\"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冥枢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你以为你在寻找母亲？
其实她在等你成为她。\"他打开系统面板，新获得的记忆片段突然清晰——母亲站在东南亚某座海岛的隐秘设施里，身后是巨大的玻璃舱，舱内漂浮着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戴面具的女人递来文件，封皮上写着\"镜像体母本培育记录\"。
\"昭昭？\"顾清欢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林昭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累计功德值，'天命审判'形态解锁进度60%。\"他看向窗外，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市局大楼外的梧桐叶上还挂着雨珠。
苏挽月把地图上的红点拍在桌上：\"接下来去哪儿？\"
\"先救我妈。\"林昭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钉钉进木板，\"再端掉他们的老窝。\"他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系统激活时的热流，\"暗蚀以为能困得住我？
他们错了。\"
阮星眠突然合上电脑：\"我查了极北之地的卫星影像，有座废弃的生物制药厂，坐标和数据盘里的实验点吻合。\"她推了推眼镜，\"但...那里三天前有大型运输船靠岸，运的是冷冻集装箱。\"
\"冷冻集装箱？\"苏挽月皱眉。
林昭的直觉突然刺痛。
他想起母亲被捆在病床上时，手腕上的银色锁链——那锁链的材质，和冷冻舱的合金门很像。
\"我需要调国际刑警的协查令。\"苏挽月转身走向门口，\"顾清欢，你继续分析数据；阮星眠，整理名单里'已融合'人物的社会关系。\"
\"明白。\"顾清欢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阮星眠比了个手势。
林昭站在解剖室的窗前，看着苏挽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系统面板上，母亲的影像还在循环播放，她白发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和记忆里那个总给他煮酒酿圆子的女人重叠。
\"叮铃——\"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林昭探头望去，看见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冲进警局大门，浑身湿透，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产检报告。
值班警员刚要拦他，他已经扯着嗓子喊：\"警察同志！
我老婆去做产检，到现在没回家！
她手机关机，医院说根本没她的挂号记录！\"
林昭的直觉再次跳动。他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转身走向楼梯。
暗蚀的影子还在蔓延，但这一次——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金色进度条，嘴角扬起弧度。
该他们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