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领口,林昭站在城南旧工业区的巷口,盯着五十米外挂着“宏达废品回收”铁皮招牌的仓库。
仓库外墙爬满深绿色霉斑,唯一亮着的灯牌在风里摇晃,把“回收”两个字晃成模糊的重影。
“定位确认,”苏挽月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她藏在对面废弃货车的阴影里,战术靴尖轻轻碾过一块碎玻璃,“监控盲区在东侧围墙,我刚用热成像扫过,里面有三个人——前台、医生,还有个扛着钢管的守卫。”
林昭摸了摸腰间藏着的伸缩警棍,触感透过衬衫贴着皮肤。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阮星眠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亮着:【坐标c-7,伪装成废品站的黑诊所,专治见不得光的伤。
老周(当年给林阿姨做伪证的医生周明远)三年前在这里挂名坐诊,最近三个月频繁调取99年的旧档案。】
“因果推演启动。”他在心里默念,系统面板浮现在视网膜上,淡金色的光链从“周明远”“伪证”“99年7月”三个关键词发散开,在脑海里织成一张网。
三秒后,光链在“仓库西侧窗户”“23:47分换班”“前台抽屉有备用钥匙”三个节点凝成红点。
“月姐,”林昭扯了扯皱巴巴的外套,让左腹的“刀伤”位置更显眼些,“按推演结果,守卫会在三分钟后去厕所,你盯着西侧窗户,我从正门进。”
苏挽月没接话,只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她在检查战术手套的搭扣。
林昭知道这是她“收到”的信号,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碎砖走向仓库。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前台坐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用指甲刀修小拇指的指甲,抬头时眼皮都没抬:“看伤?先交钱。”
“五千,”林昭捂着肚子蹲下,声音压得沙哑,“刀扎的,深。”他把手机里提前拍好的假伤口照片推过去——照片里血肉翻卷的伤口边缘特意用pS加了点紫斑,像被刀刃划了半天的样子。
花衬衫扫了眼照片,终于抬了抬下巴:“周医生在里间,进去吧。”
里间的门虚掩着,林昭刚伸手,门里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他瞳孔微缩,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突然跳动——这是危险预警。
几乎是本能地,他侧身撞向门板,却见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举着针管冲出来,针尖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液体。
“你不是昨天那个混子!”老头的声音发颤,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昨天来的人左腹刀伤在肚脐上方三指,你这个……”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早该想到,黑市医生见多了伪装,对伤口细节比法医还敏感。
右手迅速摸向腰间警棍,却在触到金属的瞬间改了动作——他猛地抓住老头手腕,反手别到背后,膝盖顶在对方腘窝处。
老头闷哼一声栽倒在地,针管当啷掉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乙醚味。
“周明远?”林昭压着他的后颈,从裤袋里摸出手铐咔嗒扣上,“99年7月15号,给林秀兰案做伤情鉴定的周医生?”
老头的身体突然僵硬,喉结动了动:“你是……”
“找证据的。”林昭没等他说完,扯下白大褂蒙住他的头,转身开始翻抽屉。
最下层的铁皮柜上着锁,他用警棍撬开锁扣,一沓泛黄的病历本“哗啦”掉出来。
翻到第三本时,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病历纸边缘发脆,却被人用塑料膜仔细封着,第一页工整写着“林秀兰·伪证·08\/15”。
下面附着手写的鉴定报告,“软组织挫伤”被划掉,改成“脾脏破裂需手术”,签名处“周明远”三个字力透纸背。
“系统,启动记忆回溯。”林昭攥紧病历本,太阳穴传来轻微的刺痛。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旧诊所的白墙逐渐清晰——年轻的周明远坐在桌前,王志强把一个牛皮纸袋推过去,里面露出半叠钞票。
“周医生,”王志强笑得油腻,“我知道您刚买了房,这三万块就当茶水钱。林秀兰那女人撞了人还想抵赖,您把伤情往重了写,也算替天行道。”
“可她明明只是……”
“只是擦伤?”王志强敲了敲桌面,“您看看这个。”他推过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哭——是十二岁的林昭。
周明远的喉结动了动,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我改。”
记忆戛然而止,林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迅速用手机拍下病历内容,上传云端时手指发颤——这是母亲冤案最直接的物证。
“叮——记忆回溯消耗功德300,当前功德值9500。”
系统提示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昭猛地抬头,透过门上的毛玻璃,三个黑影正快速逼近。
他抓起病历本塞进怀里,抄起旁边的药箱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里,他听见苏挽月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响:“我放闪光弹了,十秒后撤离!”
“轰——”
刺目的白光透过窗户涌进来,林昭借着强光撞开后门,巷子里的风灌进来,卷走了周明远的尖叫:“暗蚀不会放过你的!”
苏挽月从货车后闪出来,把外套扔给他:“警车三分钟到,走!”她的战术手套上沾着血,显然刚解决了守卫。
林昭跟着她钻进巷尾的出租车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累计功德值,异能压制技能升级至Lv.3——当前效果:可压制三阶以下异能者能力持续15分钟,冷却时间6小时。”
出租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时,林昭摸出手机,张琳的未接来电跳出来。
他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女律师压抑的哽咽:“检察院受理再审申请了,下周三听证会,需要你出庭做证人。”
林昭望着车窗外渐亮的天色,手不自觉抚上胸口的病历照片。
母亲的脸在记忆里逐渐清晰,当年她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他的眼神,此刻终于有了温度。
“我会去的,”他对着手机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带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