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良方”二字刚出口,侍立殿角的白羽立刻会意,再次触动了殿梁的传音装置。下一刻,一段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强烈节奏感和魔性循环的唱词瞬间响彻大殿:“灵泉方,百病消,咳血止,健如雕~”旋律仍是那首《灵泉健体曲》,但词已大变,更被特殊的扩音装置用浑厚的蒙语腔调反复吟唱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萨满咒语般的唱词,惊得阿古达木身后几名剽悍的北戎随从脸色剧变,下意识地“锵啷”一声齐齐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寒光瞬间映亮了金柱。
“药方?”夏紫月仿佛没看见那几把出鞘的弯刀,神色自若。她手腕一翻,一本用厚实牛皮装订、边角磨损显得颇为古旧的手册出现在她掌中。封皮上,一道碧蓝的灵泉之力流淌而过,蚀刻出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女帝妙语锦囊》。她随意翻开一页,内页竟用简单的炭笔线条画着一个梳着高髻、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q版女子,旁边还有气泡框,框里写着:“顾渣男?给本帝爬远点!”
霜儿的银色光点立刻飞了过去,精巧地沿着那q版画像的轮廓勾勒出一圈闪烁的荧光边框,仿佛给画像镶上了流动的星钻。泉儿的小手则按在手册的扉页上,碧蓝的水纹渗入纸张,凝成一行稚气的小字:“诵-之-祛-疾”。
“良方在此,”夏紫月屈指,用那枚竹制听诊器轻轻敲了敲手册的牛皮封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先背熟朕的治国修身金句。”她目光扫过阿古达木惊疑不定的脸,唇角微扬,“譬如这句:‘能下药者,不动干戈;能动干戈者,不费唇舌’。”
“臣…外臣谨记!定当烂熟于心!”阿古达木连忙双手高举过头,恭敬地接过那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女帝妙语锦囊》。他指间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刮过书页边缘,正好蹭到霜儿的光点边框,激起一小片微弱的星芒。
夏紫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从龙案上取过一只早已备好的青玉酒壶,轻轻晃了晃。清冽的酒液倾倒进阿古达木的银杯,酒液表面光影浮动,竟凝聚出两个温润的汉字:“故-园”。酒香清冽中带着奇异的果香和蓬勃的生命气息。“此乃取灵泉葡萄精魄所酿,”夏紫月将酒杯推向他,“与你带来的十车漠北长绒羊毛,正是天作之合。”
泉儿看到那酒,开心地“咯咯”笑起来。小手朝着大殿中央空地一指。碧蓝的灵泉之力汹涌而出,瞬间凝成一座微缩的、繁忙的边境货栈光影。光影中,十辆满载蓬松雪白羊毛的大车清晰可见,每车羊毛捆扎的绳索上,都盖着一个银光闪闪、活灵活现的青蛙印记——正是霜儿的手笔。
阿古达木捧着酒杯和手册,眼中激动难抑,正要再次叩谢,话头却猛地一转:“陛下隆恩!外臣…外臣此行,还奉我大汗之命,欲为我部最骁勇的王子,求娶大楚……”
他的话戛然而止。
殿门外传来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嗓音:“祥瑞衙门巡值,肃静避让!”
只见以青老大为首,十二名靛青劲装、腰挎药箱、身姿挺拔的少年捕快,排成两列纵队,步伐利落地步入大殿侧廊。他们目不斜视,神情肃然,行动间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白羽紧随在队伍一侧,手中托着一卷展开的竹简,简上碧蓝的灵泉水字流淌,清晰映出几行字迹:“联姻可议,王子先行,入我衙署,习礼三月,考绩合格,再议婚盟!”字迹旁,还有一个简笔画的、昂首挺胸的少年人像。
“噗通!”阿古达木再次跪倒在地,这次膝盖结结实实地磕进了泉儿用灵泉之力在殿心画出的一个碧蓝色光圈里,光圈边缘闪烁着三个大字:“习-礼-圈”。霜儿的银色光点如同欢快的小精灵,精准地落在十二名少年捕快的肩头,瞬间凝成小小的“考-官”徽记。泉儿则伸出小胖手,遥遥指向阿古达木沾了尘土的皮靴靴面,碧蓝水字浮现:“速-归-禀”。
夏紫月强忍笑意,亲自上前扶起这位魁梧的使臣:“使臣请起。祥瑞衙门的少年们心直口快,然习礼明义,确为邦交之本。”她龙袍袖口的竹制听诊器不经意间再次擦过阿古达木的手腕,听筒内,一段更为清晰、节奏感强烈的《胡旋舞谱》旋律隐约流淌而出——正是她前些日子在玉玦空间中整理复原的草原古谱。
退朝时,阿古达木将《女帝妙语锦囊》珍而重之地揣入怀中,随着引路太监走向宫门。再次路过祥瑞衙门,只见衙门前的空地上,青老大正带着一队少年捕快练习着某种配合默契的阵型,动作迅捷有力。白羽站在一旁,手中捧着的书卷上,“王子习训纲目”几个水字清晰可见。
霜儿的银色光点悄然附着在阿古达木怀中手册的牛皮封面上,凝成一个繁复的银色徽记,中心是“邻邦必诵”四个小字。泉儿的小手则对着使臣宽大的袍袖轻轻一点,几缕碧蓝的灵泉之力钻入袖中,依附在手册的书页间,几株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碧蓝小草虚影在书页缝隙中若隐若现——正是能辅助理解文字的“通译草”。
远处,观风阁的窗户依旧开着。皇帝萧景宏手中的炭笔几乎舞出了残影,画纸上北戎使臣跪拜献书、少年捕快昂然入殿、《女帝妙语锦囊》荧光闪烁的景象栩栩如生。画纸顶端,墨迹淋漓的新标题力透纸背:《女帝脉诊定邦交:一册妙语安北疆》。
“夫人,”萧景容再次揽住夏紫月的肩,看着阿古达木一行人带着驼队缓缓消失在朱雀长街的尽头。夕阳的金晖落在他玄铁肩甲上,也落在那本《女帝妙语锦囊》在使臣怀中隐约透出的灵泉微光上,“本王原以为,这邦交大事,非金戈铁马震慑,即唇枪舌剑周旋。未曾想,”他低头,眼中映着妻子沉静的侧脸,“竟被一册你平日笑骂之言辑录成的小书,四两拨千斤地定了乾坤。”
夏紫月唇边漾开清浅的笑意。霜儿的银色光点如同有生命的丝线,悄然追上远去的驼队,在每一匹骆驼额前垂挂的缨络上,凝成一个小小的“勤-学”光符。泉儿则蹲在宫门的门槛上,小手按着青石地面,一行大大的碧蓝水字在宫门外的御街中央铺展开来:“再-来-多-带-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