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道的声控灯在凌霄跺脚时。他攥着口袋里的金属碎片 —— 现在更像是块温热的胎记嵌在掌心，三楼台阶的裂缝里还残留着今早的露水，倒映出他眼底闪烁的绿光。
“霄哥，你魂穿啦？” 老二从水房探出头，嘴里叼着牙刷，泡沫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奥特曼睡衣上，“脸白得跟被实验楼的鬼舔过似的。”
凌霄没接话，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老大正对着电脑打游戏，键盘敲得噼啪响；老三趴在床上啃辣条，红油顺着指尖滴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只有他的书桌前空着，阳光透过铁栏杆，在爷爷的笔记本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哟，跟苏大美女约会回来啦？” 老三翻了个身，辣条油在床单上蹭出橘红色的印子，“听说你们俩在操场看台上待了俩小时，是不是在研究怎么用三角函数画爱心？”
凌霄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金属碎片突然在掌心发烫。他想起苏瑶最后说的话：“介质融合后力量会不稳定，千万别在人前失控。” 指尖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像是有团火球要顺着血管滚出来。
“借过。” 他弯腰去拿充电器，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书架。顶层的《时间简史》晃晃悠悠地坠下来，书页在空气中划出白色的弧线 —— 那是老大珍藏的精装版，扉页上还有霍金的签名复刻。
“我靠！” 老大猛地转头，游戏角色在屏幕上被乱刀砍死，“我的限量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凌霄眼睁睁看着书本距离地面只剩三十厘米，脑子里突然闪过实验楼里蓝色液体悬浮的画面。手心的印记爆发出刺眼的绿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手臂喷涌而出，像只透明的手托住了下坠的书本。
“卧槽？” 老三嘴里的辣条掉在床上。
《时间简史》在半空中顿了顿，竟以原路返回的轨迹倒飞回去，“啪” 地一声精准插进书架原位，连页脚都没折起。阳光照在书脊上，烫金的标题反射出诡异的光泽，与凌霄手心的光芒遥相呼应。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老大的游戏音效还在响，老三嘴里的辣条油滴在下巴上，老二举着牙刷站在门口，泡沫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
“刚才……” 老大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那书自己飞回去了？”
凌霄的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手心的绿光瞬间熄灭，只剩下皮肤底下隐隐的灼痛。“可能…… 风刮的？”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目光慌乱地瞟向窗户 —— 铁栏杆焊死的窗户紧闭着，连窗帘都没动一下。
“放屁！” 老三从床上弹起来，指着书架，“这破宿舍连蚊子飞进来都得挂号，哪来的风能把书吹回原位？” 他突然凑近凌霄，鼻子几乎贴到对方脸上，“你小子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术？就像实验楼传说里的……”
“别瞎猜。” 凌霄猛地后退，后背撞到书桌，抽屉里的爷爷笔记本发出轻微的响动。他看到老大正盯着自己的手，那眼神像在解剖青蛙的生物老师，带着探究和一丝恐惧。
老二举着牙刷凑过来，牙膏沫溅在凌霄手背上：“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手心发光了，绿油油的，跟万圣节的鬼火似的。”
“看错了。” 凌霄把双手插进裤袋，指尖在口袋布上抠出褶皱。金属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像头没驯服的野兽 —— 刚才那瞬间，他清晰地 “看到” 书本周围流动的能量线，就像能触摸到空气的脉络。
“我看是你俩眼花了。” 老大突然挠了挠头，重新坐回电脑前，“肯定是最近实验楼的鬼故事听多了，产生幻觉了。” 但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在颤抖，好几次按错了键。
老三却不依不饶，伸手去抓凌霄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手！刚才绝对有问题！”
凌霄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手心的印记突然刺痛起来。书架上的书突然集体震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哗啦啦翻到第 73 页，纸页上的油墨字开始扭曲，渐渐变成螺旋状的图案 —— 和他手心里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们看！” 老三的声音发尖，指着跳动的书页，“这书也不对劲！”
老大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老二举着牙刷的手僵在半空，泡沫滴进脖子里都没察觉。凌霄盯着那页扭曲的螺旋，突然想起苏瑶奶奶笔记里的话：“介质融合初期，能量会与宿主的情绪共振，引发周围物体的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像苏瑶教的那样放松手指。手心的刺痛感渐渐消退，书页上的螺旋图案也慢慢恢复成正常的数学公式，只是第 73 页的页码边缘，多了圈淡绿色的光晕，像被荧光笔涂过。
“可能…… 印刷问题。” 凌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流，却压不住胸口的燥热。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力量越来越强，失控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我出去买瓶水。” 凌霄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经过时疯狂闪烁，像是在警告什么。跑到操场时，他才发现手心的印记已经变成了深绿色，六边形的轮廓清晰可见，边缘的蓝光像呼吸般起伏。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瑶发来的消息：“别慌，我奶奶笔记里说这是能量适应期。下午四点，老地方教你控制方法。”
凌霄盯着屏幕，手心的灼痛感渐渐平息。他抬头望向实验楼的方向，那栋灰砖建筑在阳光下沉默矗立，铁门上的锁链反射出冷光。他突然明白，躲是躲不过去的 —— 那些失控的力量，那些诡异的现象，都是在逼着他正视自己的身份。
宿舍三楼的窗户里，老大、老二和老三正挤在一起，盯着凌霄书桌抽屉的方向。那里的木板缝隙里，渗出极淡的绿色光芒，在地板上投下细小的螺旋影子，像枚正在倒计时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