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边，看着夜玲珑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睡颜，没有任何犹豫，熟练地脱去外袍和鞋袜，只着一身白色中衣，轻轻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知道把她这样靠在自己怀里，能让她好受些。
果然，当他温暖的身体贴上她冰凉的脊背，手臂环住她时，夜玲珑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怀里靠了靠，一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平稳。
杨依泽低下头，借着微光看着夜玲珑终于安稳下来的睡颜，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也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透过窗户纸洒入室内。
夜玲珑悠悠转醒，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正被杨依泽紧紧圈在怀中，脸颊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微微一僵，脸上瞬间爬上一抹绯红。
她小心翼翼地想挪开一点距离，头顶却传来杨依泽磁性的嗓音：“玲珑醒了？感觉如何？头还痛吗？”
夜玲珑抬起头，撞入杨依泽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清晰的关切和一丝未散尽的疲惫让她心头一暖，也顾不得害羞了，轻声问道：“殿下……你……你在这儿守了我一夜？”
杨依泽低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那可不？昨夜某人冷得直往我怀里钻，抓着我的胳膊不肯松开，我若走了，她岂不是要哭鼻子？”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夜玲珑羞恼地轻轻捶了他一下，却没什么力道。
杨依泽低笑出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变得认真：“好了，不逗你了。头还痛吗？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
“不痛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那就好，昨夜我与师兄商量过了，今日便离开北麓，启程去幻羽宫。”
夜玲珑想了想，道：“我们今日便要走了吗？就这样离开的话，是不是不太好？我好歹顶着安宁公主的名头，是不是应该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辞个行？”
杨依泽抚了抚她的长发，温声道：“你身体不适，这些虚礼暂且放下亦无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样吧，待会儿我亲自进宫一趟，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说明情况并辞行，你先乖乖留在府里休息，可好？”
“嗯，这样也好。”夜玲珑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庄小北清脆的声音：“玲珑姐姐！师兄！你们醒了吗？我给你们送早膳来啦！”
“进来吧。”杨依泽应道，随即松开手臂，扶着夜玲珑坐起身，自己也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中衣。
庄小北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而入，上面摆着两碗浓稠的白粥，以及两碟小菜和一笼蟹黄汤包。
她一进来，目光就关切地落在夜玲珑脸上：“玲珑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她放下托盘，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夜玲珑的脸色。
“我没事了，别担心。”夜玲珑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事就好！”庄小北松了口气，“师兄和玲珑姐姐先用早膳吧，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
待庄小北离开后，杨依泽伺候着夜玲珑漱洗，又看着她用了小半碗白粥，这才准备离开：“你再多歇息一会儿，我进宫向陛下辞行，很快回来。”
……
皇宫，凤仪宫正殿
景明帝陆政与皇后顾倾城正在用早膳，顾倾城拿着银箸却迟迟未动，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李德全轻步进来禀报：“陛下，娘娘，杨太子在殿外求见。”
“快请进来！”顾倾城立即放下银箸。
杨依泽快步走进殿内，躬身行礼：“依泽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杨太子，免礼。” 顾倾城急切问道：“玲珑丫头怎么样了？本宫听闻她昨夜旧疾复发……”
杨依泽：“劳娘娘挂心，玲珑已无大碍，只是略感疲惫，此刻正在歇息。依泽特来向陛下和娘娘辞行。”
景明帝闻言，关切地问道：“既已无碍，为何还要走的如此匆忙？”
“回陛下，”杨依泽从容应答，“我与玲珑离开大黎已久，原本也该回去了，况且……既然来了北燕，于情于理，都该带她去幻羽宫拜见一下晚辈的师父，他老人家尚未见过这个未来的徒媳。”
他微微一顿：“待见过师父后，我们便从云州直接返回大黎。”
顾倾城眼中流露出不舍，轻叹一声：“玲珑这丫头……本宫才认下她没多久，便要走了。”她看向杨依泽，殷切叮嘱，“那这一路上你定要好好照顾好她。日后若得空闲，务必带她多来北燕走动走动。”
景明帝也颔首道：“既如此，朕便不再挽留，杨太子，一路保重。”
杨依泽再次躬身，言辞恳切：“依泽谨记。定会向玲珑转达陛下与娘娘的厚爱。告辞。”
离开凤仪宫，杨依泽并未在宫中多做停留，径直返回了太子府。
……
辰时末，太子府门前
车马已然齐备，人员也已到齐。
为了照顾夜玲珑的身体，杨依泽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凌霄子、云清墨和欧阳少恭也已收拾妥当，他们的行李不多，重要的药箱和物品大多放在夜玲珑的空间里，轻装简从。
陆霄云亲自来到府门相送。他脸色仍有一丝苍白，但在晨曦中站得笔直。逍遥紧随其后，手中捧着一个包裹。
“师兄，你有伤在身，何必亲自出来。”杨依泽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远行，我岂能不送。”陆霄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被庄小北小心扶着的夜玲珑身上，“玲珑，此去幻羽宫，定要好好调理身体。”
“多谢云大哥挂心，我会的。”夜玲珑微微颔首。
陆霄云从逍遥手中接过包裹，递给杨依泽：“这里面是一些北燕特有的药材，或许路上或用得着。
“多谢师兄。”杨依泽接过包裹，交给玄二。
陆霄云转向凌霄子三人，郑重行礼：“凌谷主、云兄、欧阳兄，救命之恩，霄云没齿难忘。”
凌霄子捋须笑道：“云小子，莫要客气了。”
陆霄云又对庄小北嘱咐：“小北，路上莫要贪玩，照顾好玲珑。”
庄小北拍胸脯保证：“我知道，云哥哥放心！”
杨依泽扶住夜玲珑，对庄小北说：“小北，你去后面马车。”
庄小北嘟了嘟嘴，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乖乖走向后面马车，顺手拉住正要上马车的欧阳少恭：“欧阳，你陪我坐这辆！”
欧阳少恭被她拽着，无奈地跟了过去。
杨依泽扶着夜玲珑上了第一辆马车，玄一立即跃上前座执起缰绳。后面两辆马车也准备就绪：凌霄子和云清墨上了第二辆，由玄二驾车；庄小北和欧阳少恭登上第三辆，驾车的是陆霄云特意指派的一名雪狼卫。
“保重。”陆霄云站在府门前，看着车队缓缓启动，目光深沉，直到车队消失在长街尽头，他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在逍遥担忧的目光中转身回府。
车队出了北麓城，沿着官道向南而行。
马车内，夜玲珑靠在车厢软垫上，望着窗外掠过的秋色。杨依泽坐在她身侧，将滑落的薄毯重新为她盖好。
“若是累了就躺会儿。”他温声道。
夜玲珑摇摇头，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不累，这样看着风景挺好。”
“殿下，从北麓到云州，大概需要几日？”夜玲珑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轻声问道。
“若行程顺利，约莫需要四到五日。”杨依泽估算道，“我们先向南行，穿过雍州地界，然后折向西南，进入云州地界。再往西进入苍云山脉，去往栖霞境还需一两日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