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铺水时,两船各自返航。
夜玲珑倚着船栏,看金丝红绳在杨依泽腕间与玄铁相映:“这绳结浸过解毒散,遇毒会泛蓝光...”忽然湖风卷起她披帛,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披帛抛向空中。
杨依泽伸手去抓,两人的发丝在风中交缠,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夜玲珑的耳尖。
船尾,玄五和玄六看得目瞪口呆。玄五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拍向一旁的玄六:“玄六,快看!”玄六正看得入神,被玄五这猛的一拍,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进湖里,惊起涟漪里两条红鲤相逐而去。
“殿下...”夜玲珑的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
“叫阿泽。”杨依泽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画舫靠岸,暮色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长。玄五蹲在柳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数着蚂蚁,嘴里还念念有词。玄六拎着湿透的外衫,一边嘟囔一边狠狠瞪了玄五一眼:“明日定要往玄五茶里掺些巴豆……”
青帷马车碾过朱雀街的石板,玄五驾车的速度比平日里慢了三成。
车帘随晚风轻晃,漏进几缕暮色,在夜玲珑绯色裙裾上淌成流金。
“今日沈茵茵...”夜玲珑话未说完便被杨依泽截住。
“跳梁小丑罢了。”
杨依泽指尖摩挲着腕间的红绳,“仗着她父亲沈墨轩执掌吏部,沈贤妃又在父皇跟前吹耳旁风,真当自己能成太子妃?”
车外忽然传来玄五的惊呼,紧接着是玄五小声的讨饶:“好玄六,我今日真的不是故意...”
夜玲珑忍俊不禁,忽觉颈间微凉——杨依泽将一枚凤纹玉佩系在她襟前:“皇祖母三日后回銮,这玉佩是她当年给母后的聘礼。”
“可我们才...”
“遇见你之前,本王不信一见钟情。”他忽然倾身,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笼住她,“直到那日你在寒山寺像仙女般出现在本王眼前……”
车帘忽被疾风掀起,玄八:“主子!沈家马车在前头拦路!”
沈茵茵的鹅黄轿辇横在巷口,她掀帘时腕间翡翠镯撞得叮当响:“殿下,臣女有要事...”
“让路。”杨依泽剑鞘挑起车帘,眸光比月色更冷,“沈尚书没教过你,阻拦亲王车驾该当何罪?”
玄五突然猛甩缰绳,骏马长嘶着从轿辇旁擦过。沈茵茵的惊呼声中,夜玲珑跌进杨依泽怀里,听见他胸腔震动出的低笑:“皇祖母最疼我,定会喜欢这个孙媳。”
马车停在丞相府朱漆大门前时,檐角六角宫灯恰好亮起。
夜凌云抱着长剑倚在石狮旁,玄色禁军服还沾着些许校场尘土;夜凌风拎着卷宗从大理寺方向匆匆赶来,月白官袍被夜风掀起。
“臣见过靖王殿下。”兄弟俩齐齐抱拳。 杨依泽居高临下,自马车上微微颔首:“无需多礼。”顿了顿,目光温和的看向夜玲珑:“时辰不早了,快随你兄长们进去吧,本王告辞了。”
言罢,向玄五示意启程。玄五轻抖缰绳,马儿扬蹄,马车缓缓调头,沿着街道驶向靖王府。
马蹄声渐远,夜玲珑站在府门前,望着逐渐消失的马车,唇角不自觉弯起。
夜凌风冲妹妹挑了挑眉,“我们小妹今日这打扮,倒是比上元节宫宴还隆重呢。”
夜玲珑慌忙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脸色微红:“二哥惯会取笑人家!”
夜凌风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妹放心,爹还不知道呢。”
夜玲珑耳根一热,轻捶了他一下:“二哥!”
夜凌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回府吧,娘亲备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靖王府·寝殿
烛火轻晃,杨依泽斜倚在床榻上,白色寝衣微敞,露出腕间那根朱红金丝的同心结。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绳结,唇角微扬,眼底的笑意比烛光还暖。
窗外树影婆娑,玄五蹲在墙头,嘴里叼着根草茎,冲底下的玄六挤眉弄眼:“我赌不出五日,主子就得被夜大人拎去书房考校兵法!”
玄六抱臂靠在树下,哼笑一声:“咱们主子可有战神之称,还惧怕考校兵法?”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赌三日,输了的人洗一个月马厩。”
杨依泽眸光一瞥,指尖飞镖“嗖”地钉在窗棂上,吓得玄五脚下一滑,直接从墙头栽了下去。
“……”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杨依泽低头看着腕间的红绳,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