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明知道自己是在睡觉做梦，却又给自己一种格外真实的感觉
只是这次，他特地有了提防
这是一间动物园，在远处还有一些娱乐设施，高大的摩天轮，还有过山车，甚至还有大摆锤……
仔细想想……全家人来这种地方游玩差不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初中生呢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熟悉的小女孩突然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洛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只是刚刚升起的那点震惊，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毕竟他早就推测对方大概不是“人”
当然，也不可能是“神”
“不表现的再更惊讶一点吗？”
伊尔为这个男人普通的反应感到许多的无趣和失落
不过观察力敏锐的老兵还是发现了那对眼睛里藏的很好的某种光芒，当下就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控制我的梦的？”
“控制？我想你误会了，并非我在控制，因为我只是一位观察者，我从来不会干涉任何东西，即便我可以预料到某些事情……比如说……”
女孩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狼山，那边聚集了不少人，隐隐约约的还在发出无数的赞叹
“那边，即将发生一场血腥的狼王搏斗……但死去的，却是年轻的挑战者”
洛千面不改色，伊尔却对着他发出邀请：“要去看看吗？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年可是2023年呢”
2023？
老兵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表，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是一套看上去再也正常不过的休闲服
“来吧，再磨磨唧唧就要错过好戏了”
比他要矮上两个头的女孩拉着男人的大手轻轻松松就把洛千拉过去，就连人群都在无意间分开了一条可以穿过去的空隙
在观景台前，他们看见了狼山的人造景观，山林，溪流……也看见了尖锐的石堆上，一个相对平坦的高地，两头体型有着明显差距的狼正在互相对峙
年迈的老狼已经有了不少白色的毛发，可丝毫不缺那份骨子里的凶狠
而年轻的挑战者是一头纯黑的黑狼，面相的暴戾和刀疤，为它增添了更多的压迫感
这种野兽之间的厮杀对洛千来说并没有多少兴趣，可伊尔却看的津津有味
双方的厮杀以黑狼的率先攻击开始
两头狼很快就展开殊死搏斗，利爪，尖牙，毫不留情的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游客们惊异于双狼的搏杀表现，但很快就喝彩起来
他们一点儿都不介意观看这场野兽的你死我活，有的人对此触目惊心，但更多的人是感到兴奋
他们太需要刺激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精神生活了
“你看，我说中了”
伊尔颇为得意的指着被老狼一爪挠瞎了眼睛的黑狼：“老家伙很聪明，知道扬长避短，等到挑战者没了力气，它就能一招制敌了”
洛千不说话，比起眼前的狼王争夺战，他更乐意去看动物信息面板上的内容
“你这人还真是没意思，不是都说人喜欢看斗兽场吗？”
“可能我连人都算不上了，所以觉得没意思”
女孩抬起头微微眯起眼
她很不喜欢这样故意贬低自己的洛千，极其不主动不说，还充满了无趣……
偏偏，这个男人在面对构造体时体贴的像个老父亲，照顾那些人形更是无微不至的像长辈
甚至到了近几天，在面对那个智能体，更是表现的像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愚钝丈夫……
看来最近得把一些注意力转移一下了，至少时间分配得在把控一下……
游客们很快就发出了新的惊讶声，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年迈的老狼居然将挑战者打倒，它依旧威风凛凛的站在高地上，发出嘹亮的狼嚎
“虽然赢了一回，但那又有什么用？称王称霸，还是这么一小片天地的土狼王，依旧还得靠饲养员来送饭才能得到果腹……”
伊尔很快也对这里没了什么新鲜感，她继续握起纳男人的手走向别的方向
“来吧，这里还有其他好玩的”
“比起这种消遣，我更想知道真相”
“是吗？那么，就算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伊尔连头都没有回，语气说不上调侃，也不说不上认真：“你掌握了真相，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
是啊，自己能做些什么？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大目标的战争刽子手，只是一个“活着”，还不够成为一个明确的大目标
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好吧，是有那么一些，至少洛千通过种种信息，已经摸到了一种名为世界真相的门槛
可就如伊尔说的一样……就算知道了这么多东西，洛千也没有任何想法
他既不打算做些什么，更不打算改变什么
他仅仅只是想知道这些东西，然后继续在现实中当一个敢死队的队长，随时走在危险的钢丝上，一直到跌入死亡的深渊……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不是一件好事，许多真相往往会带来更多的危险，一并带来的还有一些责任”
伊尔用一种劝告的语气提醒他：“更何况，你想知道这些东西，你还不具备保护自己的实力……至少你和你的团队要变得更强才行，尤其是你的内心，你要变得真正的无所畏惧”
“……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洛千怎么说也是文科生，他不光听出来，这是伊尔在有意的引导，就连说辞和意思，都是明显在引诱他，将“真相”当做目标，然后催使他去变强
况且从伊尔前面那句话来听，要是真变强了某种程度，还得履行一些什么责任，这顿时让洛千深深的皱起眉
“如果你是希望我变强然后成为什么工具人去完成什么狗屁职责，那我的选择是，我只要力量，但我的责任是什么，是我自己给我的责任，而不是你给我的责任”
伊尔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深深的看着他
嘲笑，讽刺，或是看井底之蛙？
都没有，在这个身高不过才到他小腹的女孩眼里，男人居然看见了……欣慰？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让你成为工具人然后去做些什么，至少，我不会骗你这么做”
伊尔轻轻露出一种亲切的淡笑
“不同的规则就是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你的职责是什么，的确不是由我来给
但是你要知道，随着一个人和一个团队的实力强大，能力也会变强，到时候他们也会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即便什么都不做，外部因素也会迫使人们去做事……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职责”都会无意间的扩大和改动
而当这个人和团队处于弱势，那他们将会什么都没有，面临的结果，无非就是更早一步的毁灭
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包括你，我亲爱的洛千”
“听上去我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男人保持着自己没有其他变化的表情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没多少选择”
女孩的笑容变成另一种淡淡的苦笑
“谁又想在这些糟透了的世界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呢？每个人都渴望着那份奢求……
可一次次希望的破碎，让我们都对那份希望，变成了一种只可观不可碰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