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把球回传给星语后，没有立刻回到位置。他靠在控制台边沿，手指还搭在通讯键上，耳朵里传来队友们平稳的呼吸声。对方刚换上的新选手站在场边，护目镜下的眼神有些飘忽。沈逸盯着那人的动作，忽然抬手，在系统界面调出“潜力挖掘预警”。
光屏一闪，角落弹出红色标记——休息区右侧通道，两人正背对观众席站着。一个是铁幕战队的教练，另一个是陌生面孔，但系统身份比对结果显示，那是他们主力边锋的母亲。
沈逸眯了下眼。对话音量压得很低，但因为开启了“隐藏身份加持”的监听权限，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您儿子天赋不错，”教练的声音很轻，“只要这场比赛能打出数据，青训营那边我亲自推荐。现在这支队伍太乱，带不好他。”
女人犹豫了一下：“可他和队友关系挺好……”
“关系再好也得看前途。”教练打断她，“职业选手黄金期就这几年，耽误不起。等他进了正规队，资源、曝光、收入都会不一样。”
沈逸关掉监听，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这种事他见过不少。比赛打不赢，就从场外下手，动摇人心最有效。他立刻接通团队外围联络员。
“查一下那个家长背景。”
“已经查了，艺术学院后勤职工，独居，对孩子走电竞这条路一直有顾虑。”
“对方说了什么？”
“承诺推荐进青训营，暗示我们现在没未来。”
沈逸放下耳机，站起身。这种话一旦种下，哪怕队员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动摇。他不能等。
他绕过主通道，走向医疗缓冲区。那里安静，玻璃墙隔开喧闹，适合谈话。他在门口等了几秒，看到那位边锋从替补席出来，去拿水杯。
“你跟我来一下。”沈逸拦住他。
那人一愣：“怎么了？”
“有点事想和你说。”
两人走进缓冲区，门合上的一刻，外面的声音被隔绝。沈逸没坐，站在窗前，看着对方。
“你知道刚才你妈和谁在说话吗？”
边锋脸色变了：“我妈？她不是来看比赛的吗？”
“她是来看你，但有人趁机跟她谈条件。”沈逸打开平板，播放一段录音，“说只要你能在比赛中多刷数据，就能进青训营，前提是脱离我们这支队伍。”
边锋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我不信……她不会答应的。”
“她还没做决定。”沈逸收起平板，“但她犹豫了。因为她觉得这条路不稳定，怕你浪费时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边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发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逸说，“你觉得打得再好也没用，没人看得上我们这种野路子队伍。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一个人厉害吗？”
边锋抬头。
“第一轮联赛，你被对面三人包夹，是谁替你挡的控场？是你倒地的时候，林悦冲上去给你加盾。小舟跑断两条腿把你拉出来。星语改了三次陷阱参数才让你安全脱身。”沈逸声音不高，“你要走，没人拦你。但你得先告诉我，这些人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临时队友？”
边锋喉结动了一下。
“我不是要逼你留下。”沈逸说，“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是想找个看起来光鲜的地方混日子，还是想和一群真正愿意为你拼命的人一起打一场硬仗？”
边锋沉默了很久。
“他们……真的会因为我妈一句话就散吗？”
“不会。”沈逸摇头，“但我们中间要是有一个人开始怀疑这个队伍，那就不是散不散的问题了，是以后每场比赛，你都不敢把背后交给别人。”
边锋慢慢坐下，双手撑着膝盖。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说……她说不想我吃苦。”
“那你告诉她，”沈逸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他，“你现在吃的苦，是因为你在往前走。而不是像有些人，躲在后面，想着怎么拆别人的台。”
边锋抬起头，眼睛红了。
“我不想走。”他说，“我想打完这场。”
沈逸点了下头，打开门。
走廊灯光照进来一半，落在地上。林悦正好从另一头走过来，隔着玻璃看了里面一眼，没进来，只是站在外面等着。
沈逸走出来，顺手带上房门。
“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林悦低声问。
“不知道。”沈逸说，“但我得确保没人出问题。”
林悦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要管到底。”
“不管不行。”沈逸看向比赛大厅的方向，“场上拼的是技术，场下拼的是心。谁先乱，谁就输。”
小舟从替补区探出身子：“快开始了！对方好像要换战术！”
星语在面板上划了几下：“右路信号又开始波动，可能是复合干扰二次启动。”
沈逸戴上耳机，指尖在通讯键上停了一秒。
“刚才的事，别提。”他对边锋说。
那人点头，重新戴好装备，转身朝赛场走去。脚步比之前稳了很多。
沈逸最后看了一眼医疗缓冲区的门，跟着队伍往入口走。
观众席的声浪再次涌来，大屏幕上的计分板跳动着数字。铁幕战队教练站在己方区域，朝这边望了一眼，嘴角扬了扬。
沈逸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他知道对方以为自己埋下了种子。
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几句许诺就能动摇的。
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沈逸按下通讯键。
“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