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停在98%，光标闪烁两下，屏幕暗了。
沈逸把平板扣在桌上，没开下一组数据。他点进团队日程表，新建事项，标红，写上时间地点，附言一栏敲了四个字：禁带设备。
群消息弹出去三秒，林悦回了个奶茶杯表情。张昊跟上一句：“你认真的？我刚排到匹配。”
“不来扣三天复盘。”沈逸回完，补了个狗头。
“你这比体测还狠。”张昊骂了一句，还是回了个勾。
第二天十点，城南生态园东门。五个人站成一排，穿着便装，手里空着。中单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天，一脸不自在。辅助搓着手，说：“真不带平板？我昨天那局出装是不是有问题……”
“今天不谈出装。”沈逸把背包塞进储物柜，“只谈人。”
拓展基地的教练带他们进场地，第一项是高空断桥。八米高台，两块木板之间断开一米二，必须跳过去。
“按顺序来。”教练说。
辅助走到一半就停了。平台窄，风有点大，他贴着栏杆，腿绷得直，手死死抓着扶手。
“快点啊！”张昊在下面喊，“就一跳的事！”
“你闭嘴。”林悦瞪他一眼。
沈逸没说话，解了安全绳扣，爬上平台。他走到辅助身后，站定。
“别往下看。”他说，“看我后背就行。”
辅助喘着气，点头。
“我往前走一步，你就跟一步。”沈逸慢慢往前挪，脚步压得很轻，“别数，别想距离，只看我。”
风把衣服吹得鼓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像一根绷紧的线，缓缓拉过断口。
下来时，辅助腿还在抖，但笑了。
“你一个中单，什么时候练的这套？”
“没练过。”沈逸摘下头盔，“但我知道，有人盯着你的时候，你不敢动。”
中午野餐，铺了块格子布在草地上。林悦从保温袋里掏出奶茶，一人一罐。
“咱们搞个事。”她说，“每人说一件，在队里最感激的事。”
张昊愣住：“这什么团建模板？”
“你不说拉倒。”林悦拧开盖子，“我先来。上次我掉线重连，团战已经打完，结果你们全在高地等我复活。没人骂我，也没撤退。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打。”
中单低头啃面包，忽然开口：“上周沈逸发烧，咳得整晚睡不着。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他桌上放着退烧药，平板调成了静音模式。闹钟设了三遍，每小时一次。”
沈逸抬头：“你看见了？”
“嗯。”中单说，“我顺手改了时间，加了提醒音量。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别硬撑。”
张昊不说话了。他掰了块面包扔嘴里，嚼得很慢。
“我呢。”他终于开口，“上次我操作失误送了三波，赛后没人提。第二天训练，沈逸把我那局的走位重演拆了二十遍，私聊发我。标题就写俩字：‘再看’。”他笑了笑，“没骂我，也没说‘别慌’，就让我看。看完我就懂了。”
沈逸低头剥橘子，一瓣一瓣分开。没人说话，风吹得树叶沙沙响。
最后一项是信任背摔。五人站成一排，双手交叠，准备接人。
沈逸站上台子，背对着他们。
“准备好了？”他问。
“好了！”五个人齐声答。
他闭眼，倒下。
就在身体后仰的瞬间，张昊突然往右跨了半步，手松了一下。沈逸落地时偏了，膝盖撞在别人肩上，整个人踉跄着摔在垫子边缘。
全场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笑声。
“你是不是傻！”林悦踹了张昊一脚。
“开个玩笑嘛！”张昊笑着摆手，“看他能不能稳住。”
沈逸没笑。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你们信我吗？”他问。
笑声停了。
“信。”林悦说。
“那为什么刚才没人预判他会捣乱？”沈逸看着张昊，“你也不信我能接住你。”
张昊脸上的笑僵住了。
“再来一次。”沈逸重新站上台，“这次规则改——谁漏接，下周请全队火锅。”
五人重新站好，肩膀贴着肩膀，手扣得死紧。
沈逸站在台上，背对五人。
“准备好了？”
“好了！”
他闭眼，倒下。
身体下坠的瞬间，五双手同时发力，稳稳托住。接得干脆，没晃，没偏。
他落地站稳，抬头看他们。
张昊眼眶有点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不是不敢。”沈逸说，“是不用再试。”
林悦举起饮料罐：“为我们——不靠系统，也铁得一批的夜莺战队！”
“干杯！”
笑声炸开，惊飞了一树麻雀。
回程路上，五人挤在一辆网约车里。中单靠窗，辅助睡着了，头歪在张昊肩上。林悦拍了张合照，发进群，配文：“全员存活。”
沈逸坐在副驾，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看，直接锁屏，塞进兜里。
晚上八点，训练室灯亮着。沈逸一个人回来，打开主屏，调出影墟的档案。进度条还是停在98%。他没重启分析，也没切到其他数据。
他点开团队共享文档，翻到最底下，新建一条记录。
标题：团队状态日志
内容：今日团建完成。高空协作通过，信任背摔成功率100%。成员情绪稳定，沟通意愿提升。无异常数据波动。
他顿了顿，删掉最后一句。
重新输入：
“他们接住了我。”
光标闪了两下，他保存，退出。
手机再次震动。
他拿出来，是系统提示。
【潜力挖掘预警】
【检测到团队协同熵值下降至0.17，触发“凝聚力强化”成就】
【奖励：碎片x2，策略模拟空间冷却时间缩短10%】
沈逸没点领取。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起身关灯。
黑暗中，主屏幕还亮着。影墟的档案缩在角落，红色警戒框一闪一闪。
他走到门口，停下。
“明天。”他说，“早点集合。”
门关上，灯灭了。
屏幕上，进度条突然跳了一下。
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