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李德全将时景言写的那封信拿了过来。
李德全拿着信,站在萧策面前:“陛下,这是武定侯府次子时景言给您写的信。”
“搁那儿吧,我忙完了再看。”萧策说道。
李德全知道这封信里说的是什么,他对这武定侯府可没什么好感,生怕萧策会错过这封信。
“陛下,这封信来得实在是急,您不妨先看看再说。”李德全说道。
萧策将批阅奏章的笔放到了一旁,打开了时景言写的那封信。
萧策越看心情越激动:“真是岂有此理!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德全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时景言在信中说到,自己的哥哥时景初那状元之位来路不正,是那名叫沈娴儿的女子和礼部尚书沈惟庸暗箱操作的结果。”
李德全皱了皱眉头:“这也太荒谬了。”
萧策将信扔到地上:“将时景初和沈惟庸沈娴儿给朕一并带来,朕要亲自审问这件事情,若是连科举都能造假,那岂不是会被天下人看朕的笑话?”
*
宫里的人还没到侯府抓时景初和沈娴儿,时景初就已经预先知道了这件事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心里纵使万般后悔,也无济于事。错了就是错了,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再也不能从头再来。
时景初万念俱灰,没脸再见任何人,他准备了一壶烧酒,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次。
这些日子他过得实在是提心吊胆,沈娴儿无处不在的威胁他,他实在是痛苦极了。
喝完酒之后,他找到了当年和苏云婉成婚时用的那顶红盖头,他双手掩面,抱着那顶红盖头哭红了双眼。
若当初自己不贪恋什么状元之位,就不会被沈娴儿拿捏,更不会落入如今这样的绝境之地。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将红盖头塞到了自己胸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色吊绳,将自己吊死在了听雨楼。
半个时辰之后,沈娴儿推开门便看见了吊死在房梁上的时景初,顿时吓得失了魂魄。
沈娴儿那日和腹中的孩子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如今看见这样的惨状,更是吓得失了声。
丫鬟们赶紧叫人过来,管家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将房梁上的时景初抱了下来,可他的身体却早已经凉透了。
时母林氏赶到听雨楼,看见儿子已经没有了人色,哭得死去活来,一如当日赵姨娘失去时芊芊那般痛苦。
林氏也听说了皇帝萧策不日便要派人来侯府彻查状元一事,她也大概猜出了时景初死亡的眉目。
林氏恨透了沈娴儿,她一把抓住沈娴儿的衣袖,朝着她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你为何要这般害我的儿?为何啊?他本可以过个逍遥自在的日子,是你将他置于这般不堪的境地,将他逼上了绝路,你好狠的心!”
沈娴儿本就临盆在即,被时母打了几巴掌,肚子更是隐隐作痛。
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只是感觉浑身抽痛,屁股上更是流了一滩水。
管家钱安见状赶紧说道:“夫人,她怕是要生了!”
林氏恨透了沈娴儿,可也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时景初的骨肉,更是日后自己唯一的念想。
“夫人,我先去将接生婆找来!”钱安不想再闹出人命,马不停蹄地将接生婆接进了府中。
林氏没有阻止,她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在眼前忙碌着,一切仿佛都像是一场梦。
过了许久,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沈娴儿和时景初的孩子落地了。
钱安抱着孩子走到了林氏面前:“夫人,是个姑娘。要不要去向老夫人报喜?”
林氏摇了摇头,自从那日沈娴儿将老夫人气得一病不起之后,老夫人的精神一度恍惚,这府里的事情她根本无暇顾及。
若是老夫人再知道自己的孙子时景初已经不在人世,恐怕她也将命不久矣。
钱安将孩子递到了林氏手中,林氏还是流着泪接过了钱安手中的孩子。
“这孩子的母亲实在是可恨,可她到底还是我时家的骨肉。”林氏哭着说道。
*
沈娴儿生了孩子的第三日,朝廷便派了人来侯府中将她带走了。
她先是被关押在天牢中,等候皇帝的亲自审问,可这天牢的环境本就极其恶劣,再加上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十分虚弱,进来的第一日便生病了。
狱卒每日端来的饭食不过都是一些馊臭的食物,沈娴儿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位大哥,您行行好,给我一些能吃的,我实在是不行了。”沈娴儿拿出自己藏在身上的银子,捧在手里想要交给狱卒。
狱卒掂了掂沈娴儿手上的银子,揣到了自己的衣袖当中。
“哎,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是陛下钦点的女囚,若是我对你优待,恐怕我自己都小命不保,你这几两银子我先收下了,就当是日后帮你收尸的钱。”
狱卒走后,沈娴儿万念俱灰。
在天牢中仅仅待了三日,还没有来得及等候皇帝的召见,沈娴儿就病死在了狱中。
她一辈子都想往上攀爬,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沈娴儿死后的当天,狱卒就将她的尸首扔了出去,这长安的天牢每日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囚犯,他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娴儿的尸首被扔在了乱葬岗,没有墓碑,也没有棺材,只是被狱卒随手一扔便草草了事,至于是被野猫还是野狗吃了,谁也说不清。
*
沈惟庸是沈娴儿死去的第二日被带到皇帝萧策面前的。
他当然知道皇帝找他来的目的,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可知朕这次找你来,是何缘故?”萧策问沈惟庸。
沈惟庸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官帽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臣当然知道。”
“你说给朕听听。”
沈惟庸叹了口气:“当日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会有今天。沈娴儿本是青楼的歌舞伎,被我带回了府上,我本打算收她做妾,可夫人却怎么都不同意。我将她接到府外的一处宅子里,可不久她有了喜欢的人,便逼着我成全她,她以死相逼,要我帮时景初将考卷调换,让他做新科状元。我念及她身世可怜,又不忍她真的死在我面前,这才做了这件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