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淮对上亲儿子仇人般的眼神,突然一阵无力。
齐玉华身体不好,在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生育了四个孩子,留住的就这一对双胞胎。
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聪明伶俐,这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家人,为什么....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呢。
“你!你去纪委部门,撤销对你弟弟的举报,就说....就说这一切都源于你的嫉妒,无端编造了一些莫须有的事实。
只要这事平息,家里财产一分为二,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半,还有京城那一套房子,我也留给你!”
浑身是血的沈开隽瘫在地上,眼神讥讽:“沈主任,你的钱和房子,我怕都是你贪污得来的,我不敢要!
你留着给你的好儿子吧,我不稀罕,他要是生前用不着,死后你烧给他也是一样!”
这话成功激怒了沈宗淮,本来已经停下的皮带,又高高举起,一下接一下的抽了下去。
要不是纪委部门突然到来,沈开隽想,那一天,他或许真的会打死他。
向山柚抹了下眼角,鼻音浓浓埋怨他:“你知道他们是啥样的人,为啥还上赶着讨打,你....你非得让他们把你打的心死是不是?”
没人规定父母一定要爱子女,她前世今生,见识了太多视子女如仇人的父母,
旁人父母是尽心尽力的托举,而那一种父母,生怕你过得太好,看你往上爬一点点,就得硬生生将你拽下来,剪断你的羽翼,让你无法顺利起飞。
“你以为我这打是白挨的?”沈开隽眼里闪过狠戾:
“他们让我受多大的罪,我就得在他们最心爱的儿子身上,千百倍的讨回来!”
向山柚手一顿:“你...你干啥了?”
沈开隽扯了扯嘴角:“他们不是最喜欢沈开宇,费尽心思都想托举他往上走么,那我就废了他!”
与此同时的沈家乱成了一锅粥,郑艳玲这个儿媳妇,将沈家的脸面丢在人脚底下践踏。
沈开隽这个长子,不说为家里分摊,还跑回来添乱,搞得沈宗淮和齐玉华都被停职,先配合调查组交代清楚再说。
这种事,不管能不能交代清楚,就郑艳玲跟沈开宇两口子干的那些事,沈宗淮跟齐玉华也别想跟从前一样。
偏偏这个时候,沈开宇还出事了。
“医生,你...你啥意思?”齐玉华身子发软,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说,我儿子的腿和眼睛好不了?”
医生叹了口气:“齐老师,我们请了京城有名的专家过来,一起开会讨论得出结果。
你儿子的腿,膝盖骨粉碎性骨折,神经遭受毁灭性损伤,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和技术,无法让他重新站立起来。”
眼科专家补充:“他的右眼眼球,被尖锐物刺的太深,整个眼球爆裂,除了摘除别无他法!”
这一次,齐玉华算是听明白了,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瘫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我的儿啊!”
她身体不好,养活的孩子就沈开隽和沈开宇兄弟两个,老大沈开隽让那老太婆养的,跟她这个亲妈像仇人一样。
可小儿子不一样啊,他从小软软糯糯,特别懂事听话。
下班回来,他便会跑过来,捏肩捶腿:“妈妈,你辛苦了,都是为了养我和哥哥,妈妈你才会这么辛苦。
妈妈,我要快快长大,这样我就能工作挣钱,让妈妈不用那么辛苦。
等我长大了,我要给妈妈买大大的,超级大的房子,还要给妈妈买最最最漂亮的衣服,给妈妈买金耳环金项链。
再给妈妈请几个保姆,妈妈就再也不用洗衣服做饭,想弹琴就弹琴,想画画就画画,我要让我的妈妈,成为世上最最幸福的妈妈!”
人家都说女儿贴心,可在齐玉华看来,小儿子远比女儿贴心多了。
这么好的儿子,就是运气不怎么好,每次考试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意外,不是拉肚子就是头疼发热。
明明平时学习挺好挺努力一孩子,偏偏走学业这条路就是不顺利。
她偷摸找个高人帮忙给儿子看了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小儿子的路这么不顺。
高人看了家里风水,又看了两个孩子的八字,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这个儿子天资聪颖,福泽深厚,要只有他一个,那必然会让你沈家更上一层楼。
唉,可惜是两个,运道争夺,此消彼长,这辈子大概都.......”
高人话没说完,齐玉华却是听明白了,这意思是老大过得好,老二就好不了。
难怪了,老大明明在农村,书都没读多少,偏偏参军就被领导赏识,瞧着前程一片大好。
而老二,明明那么用功努力,却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齐玉华没觉得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老大老二谁谁出息,她脸上都有光。
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她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论教育心得,不可能不如一个乡下老太婆。
她也无法接受,她悉心教育出来的老二,不如那个山里泥腿子老大,肯定是老大夺了老二的运势,才会让老二处处不顺。
随后沈开宇放学回来,莫名其妙被一群打架的小混混意外波及,扔出的板砖伤到头,导致再次错过高考,还留下了头晕头痛的毛病,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读书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
齐玉华对沈开隽的不满到了极点,觉得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让小儿子落到这地步。
如今,小儿子变成了残废,一条腿和一只眼睛都废了,算是彻底毁了,她怎么能接受。
躺在病床上的沈开宇,再没了往日那份从容,崩溃大叫:
“爸,妈!是他!是他故意报复我,你们去报案,一定可以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短短几日,沈宗淮头发白了大半:“你胡说什么,他被我抽的进了医院,连下床都要人扶着,他能怎么对付你?”
齐玉华却在一旁插嘴:“为啥不可能,他就跟狼一样心思阴毒,又是坐过牢的人,十年牢狱,说不定心性早就扭曲,这样的人,有什么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