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狰的指尖还滴着血,手术刀在地面画出最后一道弧线。他抬头扫了一眼其他人,南宫璇正站在自己破碎的银簪残片中,胸口那道未愈合的伤口像一道燃烧的裂痕;叶蓁的手指搭在电脑边缘,机械义臂上残留着数据流的余温。
“还在循环。”唐狰低声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撕开一层幻境,就多出一层。”
雷枭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机械手臂,内部核心仍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信号正在被接收。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地面,金属与虚幻的地板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周衍的罗盘在他掌心微微颤动,龟甲纹路在幻境中映出一片模糊的光晕。他皱眉:“不是循环……是叠加。我们在不同层次的记忆里同时挣扎。”
夏天站在他们中间,问天匕首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从刀柄传来,却没有带来熟悉的掌控感。他盯着刀刃上的裂痕,那些裂痕似乎比刚才更深了。
“我们得同步。”他说,“不是靠意志,而是靠灵魂。”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怔。
司徒娆缓缓抬起右手,右眼的眼罩开始变得透明,机械义眼转动,扫描出的数据流如蛛网般在她视野中铺展开来。她咬住下唇,低声说:“能量源不在一个点上……有七个交汇口。”
“七宗罪。”南宫璇喃喃。
“我们的共鸣机制还没完全激活。”叶蓁的声音冷静下来,“面具上的纹路频率不对,每个人的情绪波动都在干扰节奏。”
“那就调频。”唐狰抓起手术刀,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浅口,血液顺着皮肤滑落,滴入地面上的符文阵列。他闭上眼,暴食的能力瞬间蔓延开来,血液中的诡异因子开始与地面的符号共振。
“跟着我的频率。”他的声音沙哑而缓慢,“深呼吸,感受心跳。”
南宫璇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气流开始流动,她的手指轻轻一挥,空气在她面前凝结成一面镜面,映照出众人当前的状态。面具上的纹路果然在闪烁不定,像是信号紊乱的频道。
叶蓁的瞳孔中数据流加速滚动,她迅速分析出每个人的波动曲线,并用声音引导:“三秒一次……三次为一组……”
雷枭点头,启动电磁脉冲装置,一圈无形的震荡波扩散开来,压制了幻境局部的扭曲效应。他的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过载警告,但他没有停下。
周衍将龟甲纹刻入青铜罗盘,指针开始旋转,逐渐对齐众人的波动频率。他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那种古老的节奏之中。
夏天将问天匕首插入地面,刀身震动,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从地下涌出,沿着他们的意识链接蔓延开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意识都连接在一起。
他们看到了彼此的痛苦、挣扎、信念与执念。唐狰解剖尸体时的冷静背后,是对死亡的恐惧;南宫璇的愤怒之下,藏着无法言说的孤独;雷枭每一次战斗前的擦拭枪械,其实是对自己是否仍是人类的确认;叶蓁的黑客行为,不只是为了揭露真相,更是为了证明她仍然活着;周衍的考古执念,是他逃避现实的方式;司徒娆的舞蹈,是她对抗诅咒的唯一手段;而夏天——
他们第一次真正看清夏天。
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心中竟藏着一座空荡荡的城市,街道上站满了死去的人影。他每杀一人,就在心里埋下一块砖,直到整个城市都被封死。他坚信杀人即是救人,是因为他无法承受失去更多。
但此刻,这座城市的围墙正在崩塌。
“别看。”夏天低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南宫璇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颤抖,“你一直说,‘杀人即是救人’……可你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我不需要被救。”夏天的回答平静,却透着一丝疲惫。
“你错了。”叶蓁的声音接上,“我们需要彼此。”
唐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起来像鸡汤。”
“但有效。”雷枭开口。
“共鸣已经建立。”周衍睁开眼,罗盘指针稳定下来,“我们可以找到出口。”
司徒娆的机械义眼继续扫描,画面逐渐清晰,七个交汇点在她视野中浮现。她深吸一口气,右眼的疼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但她没有停下。
“我看见了。”她说,“祭坛形状……和时空裂隙一样。”
“献祭者终将成为神。”夏天轻声重复着那句古老文字,眼神晦暗不明。
“谁说我们必须成为祭品?”南宫璇冷冷道。
“那就成为执棋者。”叶蓁补充。
“先离开这里。”雷枭打断对话,“幻境开始塌缩。”
确实如此。四周的空间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开始向内折叠,裂缝中渗出黑色的能量,像是某种存在正在窥视他们。
“快!”唐狰大喊,“司徒娆,锁定源头!”
司徒娆咬紧牙关,机械义眼强行聚焦,终于锁定了幻境的核心位置。她伸手一指:“在那里!”
“走。”夏天拔出问天匕首,率先迈步。
他们一起走向那道光。
就在他们踏入光门的一瞬间,七人面具上的纹路骤然亮起,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完整的图腾。
那是问天的印记。
也是七宗罪的契约。
当他们穿过光门的那一刻,现实世界的某处,一道沉睡已久的裂缝悄然开启。
而某个声音,在黑暗深处呢喃:
“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