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拧好了披风，正准备找些木柴生火烤一烤，却听见岸边有声音。
偏头看去，那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刚从水里出来，又跑里面去了。
“清欢，你怎么又进去了？”
顾天灯说着就朝清欢走近，想要查看他情况。
清欢听到背后脚步声靠近，再次警铃大震，吓得差点往水深处跳去，还好他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水，勉强止住了。
“我......我没事。”
“没事泡水里做什么？”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催命似的，清欢只得大声嚷道：“我想学游泳，你别过来！”
顾天灯脚步顿住。
学游泳？这地方冰天雪地的，非要在这儿学？
不过他身上戴着炙阳火，应当冻不坏。
算了，随他去吧。
顾天灯折身回去，生了火，还支起了架子，将披风架在上面烤着。
天色已经全部暗下，她走到一处草丛旁，见这草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蹲下身，低头瞧去，这草的叶子较窄，长长的一条，叶尖钝钝的，看起来有些笨，伸手摸了摸也没什么倒刺。
“这就是绝灵草了吧？”
一个声音传来，顾天灯抬头，见那人从水里出来了，站在不远处，身上滴滴哒哒的淌着水渍。
清欢见她看过来，也低头朝自己看去。
要死了！怎么忘了自己的衣服也贴着身呢!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火堆旁，背对顾天灯坐好，一声不吭地烤起火来。
“......”顾天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看见她衣服贴着身，不好意思了。
只是，他那么厚的披风披在身上，什么时候能烤干？
只好提醒道：“披风脱下来搭在架子上吧，不然很难干的。”
那人听见后，后背明显一僵，过了会儿才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脱下了。
顾天灯觉得吧，一男一女搭伙儿干活就是麻烦，尤其是她一个现代人，遇到个三贞九烈的古代人，一不小心就成了异类。
异类就异类吧，只是别被人骂登徒子就行。
顾天灯算着时间，估摸着他烤得差不多了，才回去坐下。
耳边传来叮铃几声，偏头一看，清欢如玉般的手里，正拿着三枚铜钱把玩。
他此刻也恢复了少年原本神采奕奕的样子，抬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我刚才算过了，明天我们从那边走，很快就能出去。”
顾天灯视线望过去，就是一个铺了层雪的山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她回过头，问道：“那个镜片呢？”
清欢手上一顿，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所以，顾天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他在心里暗暗记下。
收好铜钱，又将镜片递给她：“很好看吧？”
顾天灯颔首，清欢见她点头，又暗搓搓补充一句：“你若是喜欢，以后若还能遇到，我还拿来送你。”
清欢说完，在顾天灯看过来之前迅速别过头，眼睛盯着火苗，耳尖悄悄红了。
他刚才一个人在这想了很多，就算顾天灯再怎么喜欢他，如果他一天到晚没什么表示，也会让她望而生畏的吧？
把他当成捂不热的石头？
他得让顾天灯知道，他不是。
最后决定，主动一些，让顾天灯明白，她有戏！
事实证明，顾天灯这种缺根筋的，再怎么暗示都没用。
她朝清欢简单瞥了一眼，心道，给她这种东西做什么？卖钱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亮闪闪的，是挺好看，而且表面还算光滑，勉强能当镜子用。
只是......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有一处边缘非常圆润，像是精心打磨过的，能想象出它原本完好如初的样子，定是非常漂亮的。
顾天灯想拿来看看，主要是觉得这东西从石缝中拿出后，就发生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猜测这镜片不是凡品。
现在拿在手里，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忽然，她手指一顿，眼睛直直盯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清欢......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清欢转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变化？能有什么变化？
他们出来历练也才三个月吧，而且几乎天天在一起，能看出什么......
等等，仔细看来，确实有些变了，五官比之前精致很多。
顾天灯看着镜子中那个跟自己21世纪一模一样的脸，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只是换了灵魂的原因？
她忽然想到，江临川曾对她说过，她容貌有些变了。
师父在双泉镇见到她时的反应，也像是发现了这一点。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变化，除了清欢。
好奇怪，明明清欢才是那个内心敏感，观察最仔细的人，偏偏只有他没有看出来。
抬起头，再次问道：“清欢，你确定之前没有看出来？”
清欢摇头，再次认真看了看，不由自主地，缓缓补充一句：“我觉得......你本就该长这个样子。”
“......”
顾天灯皱了皱眉，说得好像你知道我本来长什么模样一般，怎么可能呢？
清欢移开视线，呆呆地望着火苗，心里微微惊讶，刚才那句话，他好像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就像......就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天裂谷的夜晚，寒冷异常，像个冰窖一般。
两人近来一路奔波，纵然是修士也一样会困顿，虽有红绡衣护体，入了夜，却依然冷的无法入睡。
普通篝火已经不甚管用，顾天灯对清欢说了句什么。
清欢困得厉害，迷迷糊糊没听清楚，“嗯”了个疑问句。
顾天灯见此，直接伸手从他衣领处取下一件东西，放到地上打开。
一个火苗慢慢窜出来，火苗不大，却非常管用，顾天灯立刻感觉周围像开了暖气一样暖和和的。
清欢坐在石头上困得眼皮打架，头像个麦穗儿似的歪着。
顾天灯走至一边，拿起一个披风铺到地上，拉着他坐在上面，清欢也许是困极了，这会儿非常配合。
接着，顾天灯又拿来另一件披风，坐在清欢身边，将两人用披风罩住。
静谧的夜，温暖的火，相依的人。
因为有你，今夜不再寒冷。
不知何时，清欢怀里的那片镜子，忽然闪出一阵强光，瞬间，又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