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源不在这里。” 王云川避开宋赞的问题,目光转向章信
章信:“在哪?”
宋赞惊:“你怎么知道?!!!”
王云川看了两人一眼。
宋赞看了看章信,章信似乎一点不奇怪,这个古怪的医生知道的这么多。
王云川上下打量两人,“你们没有感觉到异常么?”
章信与宋赞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宋赞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这一看,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防护服的外层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这是什么?” 宋赞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甩动胳膊,像是想把那些斑点抖掉。
可那黑色像是活物般,顺着布料的纹路蔓延,很快爬满了整个小臂。
更可怕的是,他的视线里开始浮现出一层灰黑色的雾霭,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噗通” 一声,宋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队长……”
章信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他手臂上的斑点。
黑色并未渗透防护服的内层,却像烙印般死死粘在布料上,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伸手想扯掉外层防护服,身后却传来王云川的声音:
“这是一种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污染。”
“你脱下防护服是没有用的,他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
章信抬头看他。
王云川朝他笑笑,“污染在你们进入病房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们不受污染因为我们有保护装置,而且我们也没有呆太长时间。”
“不过,你的精神值这么高?”
他以为章信没有受到污染是因为章信的精神值很高。
章信没有说话。
王云川又道:“你可以用麻醉剂先让他的精神处于安静,这样受到的污染会降低。”
“当然最重要的是解决污染源。”
“污染源在哪?”章信问。
“应该在停尸间。”王云川后退几步。
“污染源是一个名叫周庆的荒野猎人,也是一个精神异能者。”
“他应该是刚从污染区出来,身上带着原生污染。”
章信眯起眼睛。
王云川继续说道,“这些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也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章信问。
王云川停顿一下,“整个医院都有污染的爆发,肯定会有一个奇怪的点。”
“我查了这里的监控与这里的医生,这里所有的怪异都与昨天晚上出现了一个病患有关。”
“参与救治这个病号的医生全部都出现了异常。”
王云川意有所指。
章信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刘晨,刘晨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黑色。
这种黑色还在慢慢变的扁平,像是整个人都在融化。
“好了,该告诉你们的我已经说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毕竟这是你们的工作。”王云川准备离开。
“站住。”章信叫住了他。
王云川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我劝你还是赶紧解决这个污染源,受到精神污染的时间越久,对精神的伤害也就越大。”
宋赞跌坐在地上,他的脑袋疼了厉害,他看到无数黑色的影子正在朝着自己身上爬。
病房的大门打开,无数黑色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
“队长。”宋赞喊,他想要站起来,但是手脚好像不受控制,站都站不起来。
章信走过来,拿出枪装上了麻醉弹,“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来。”
宋赞的双眼开始模糊,他的眼前出现大片的黑影,他想要伸出手,但是却感觉自己大腿一痛。
整个人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章信看着宋赞闭上了眼睛,他转过身,看着远处站着的王云川与赵东。
这是玩家。
但是他们刚才也告诉了他重要的消息。
“谢谢。” 章信朝他们颔首,声音不高。
无论是关于污染源的信息,还是对宋赞的提醒,都让他少走了弯路。
王云川挑了挑眉,没说话。
下一秒,就见章信转身朝着楼梯口狂奔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拐角的阴影里。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赵东才收回目光,有些意外地开口:“我以为他会拉上我们一起去。”
毕竟停尸间情况不明,多个人手总多份保障。
王云川靠在墙上,轻笑一声:“倒是个硬气的汉子。” 宁愿自己涉险,也没把无关人等拖下水,更没先把他们控制起来。
赵东:“刚才南山发了消息,刘晓已经死了。”
王云川垂下眼,“我知道。”
“我们现在过去?”
“人都已经死了,去了也没用。”王云川叹了口气,“我们也下去。”
赵东一愣:“去帮他?”
“帮他?” 王云川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时眼里带着几分嘲弄,“你忘了系统规则?最后解决污染源的人,才能拿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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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正往楼上赶,在五楼拐角处,与急匆匆往下冲的章信撞了个正着。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队长?”陆然率先开口,“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来了?”
章信喘着气,语速飞快:“污染源不在十楼,在地下一层。是个赏金猎人,已经死了。”
陆然心头一凛,立刻侧身示意他先走,自己紧随其后往楼下赶:“宋赞呢?”
“他被污染了,精神状态也不对劲,”章信的声音混着下楼的脚步声,“我给了他一针麻醉,估计得睡几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两人顺着楼梯快步下行,陆然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补充道:“我刚去一楼看过,白宇和梅枚都在。梅枚也受了点伤,不过现在看着没大碍。”
“知道了。”章信应了一声,脚步没停。
说话间,两人已经冲到一楼。
大厅入口与通往地下的铁门并排而立,铁门把手上还挂着“设备维护,闲人免进”的锈蚀牌。
章信伸手扯开铁链,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地下一层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两侧是排列整齐的仪器室,玻璃门上蒙着厚厚的灰尘。
走廊尽头,一块掉漆的牌子歪斜地挂着,上面“停尸间”三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瘆人。
停尸间的门是锁着的,寻常不会开门,只有临时停放尸体的时候才会打开。
门锁是老旧的环形锁,他们没有开锁工具。
陆然环视一圈,在墙壁的一侧看到了消防工具箱。
他跑过去,在里面找到了一把消防锤。
用锤子将锁破坏掉,打开停尸间的大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为了让尸体不会腐烂的太快,停尸间的温度会保持在一个相对恒定的温度。
里面的空间不大,首先是靠墙的几个担架,在里面有些空荡荡的。
因为担心灯光的污染,两人都没有去开灯,
停尸间里的尸体都整齐码放在嵌墙式冰柜中,在昏暗里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章信走过去,很快找到了标注着“周庆”名字的冰柜。
陆然伸手扣住柜门把手,猛地向外一拉。
“空的?”章信的声音里带着错愕。
本该躺着尸体的冰柜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寒气中微微泛着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同时升起不安。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管突然开始“滋滋”作响,荧光在明灭间剧烈闪烁。
最终竟稳定成一片诡异的青绿色,将整个停尸间照得如同鬼域。
“咔哒——咔哒——”
此起彼伏的机械声响起,周围的冰柜柜门开始自动向外弹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原本该冰冷僵硬的尸体,竟缓缓从冰柜里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眶朝着两人转动。
“打碎灯!”陆然低喝一声,正要抬臂,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
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正牢牢贴在地面上,被一团从墙角蔓延过来的浓黑阴影死死攥住,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别动!”章信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猛地抬脚,重重踩在陆然被控制的影子上。
随着他脚下发力,陆然只觉得身上的束缚骤然消失。
章信的能力是转移伤害,此刻竟连影子受到的控制都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陆然瞬间挣脱,却见章信已经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
“我来!”陆然抓起地上的斧头,借着青绿色的光线辨认灯管位置,挥斧猛劈。
玻璃碎裂声接连响起,青绿色的光源一个个熄灭,停尸间重新坠入浓稠的黑暗。
那些坐起的尸体失去光线支撑,又“咚”地倒回冰柜,没了动静。
但下一秒,一阵极轻的呼吸声自身后响起。
陆然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一片空荡。
可那若有若无的存在感始终萦绕着,像有个高大的身影贴在黑暗里,既能化作虚无隐匿身形,又能凝聚实体发动攻击。
陆然接连射击,子弹穿透黑暗却打不到任何目标;他尝试转移攻击,可对方仿佛没有实体,能力完全落空。
两人试遍方法,都无法伤到这个诡异的存在。
陆然握枪的手微微收紧,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在绝对的黑暗力量面前,自己的攻击竟如此苍白。
门口轻微轻响,王云川与赵东站在停尸间门口。
里面黑漆漆的,隐约传来器物碰撞的脆响,夹杂着某种沉闷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激烈缠斗。
王云川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收容袋,缓缓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个怪异的布满裂纹的镜子。
王云川将镜子对准前面的停尸间。
镜子的表面竟然开始翻涌起来,“咔嚓、咔嚓” 的脆响接连响起,新的裂纹从镜心蔓延开,几乎要将整个镜面劈成碎片。
王云川有些心疼,“这样使用下去,这个镜子也用不了几次了。”
裂纹出现后,镜子上面开始浮现出一小行小字。
王云川将镜面翻转过来,看上面的文字。
看着看着,王云川的脸色发生变化。
“怎么了?”赵东凑了过来,看到上面的文字,他微微惊讶。
【规则一:不可直视影子,不可直视黑暗,不可接触】
【规则二:光源会吸引污染,但熄灭光源将被影子同化】
【规则三:进入即被侵蚀】
【规则四:唯有更改规则是唯一的生路】
这些规则条条致命,尤其是第三条,直接堵死了生路。
“更改规则?这不就相当于无解?”赵东神情惊讶至极。
污染区的规则是污染区的核心,更改规则相当于消灭污染源,甚至还不如消灭污染源。
王云川神情凝重,“走吧,我们不能进去了。”
赵东下意识地朝停尸间的黑暗里望了一眼,里面的打斗声似乎弱了些,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拖拽声。
“不解决污染源我们出不去啊。”
王云川摇头,“先去找南山他们吧,把这里都烧了,看看污染规则有什么变化。”
“别乱动。”章信突然开口,制止陆然杂乱的攻击。
“带刀了么?”他问。
“带了。”陆然回答,同时从腿上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划伤我的手。”章信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
“你要做什么?”陆然问。
“放心,没事的,我的能力忘了么,我能共感,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必须建立联系。”
陆然犹豫一下。
“快点。”章信声音带了些急迫。
陆然立刻上前,在章信的手心划了一道。
鲜血滴落在地。
章信松了一口气,同时身体立刻一软,陆然及时扶住了他。
“队长。”
章信摆摆手,他现在可以看清楚周围黑暗的实物,也看到了自己防护服上一大片墨色的痕迹。
章信闭上眼睛,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然。”
“嗯。”陆然感觉章信有些不正常。
“这里的规则很怪,也不止一个规则。”章信依旧闭着眼睛,“语气快速的说道。
“从我们进来开始,我们已经触发了一条规则。”
“影子是因为光源而存在,没有光源也不会有影子。”章信睁开眼。
“现在,你……闭上眼睛。”
“嗯?”陆然一怔。
“听话,闭上眼睛。”章信语气有些严厉。
陆然立刻闭上眼睛。
“其中一条规则是不可直视影子,不可直视黑暗,不可接触。所以你不能看。”
章信喘息的更厉害了,“还有,光会产生影子,触发污染,但是没有光我们根本找不到污染。这是两种相反的规则。”
“你打开手电筒。”
陆然听话的打开了放在肩侧的手电筒,“队长。”
“别乱动,也别睁眼。”章信立刻说。
手电筒照在章信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那道隐藏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竟也随着光线显露出模糊的轮廓,与章信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现在我们要反击,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章信看到了影子里连接的诡异身影,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好。”面对污染源,陆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拿着手电筒,光线向下。”
陆然将手电筒拿起来,光源慢慢向下。
他听到“嗤——”的一声。像是什么刺入血肉。
“怎么了,队长。”陆然想要睁开眼睛。
“没事。”章信压低声音,在光源照射在腿部的时候,猛的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血光迸溅的瞬间,那道与他影子相连的黑暗身影猛地抽搐了一下。
身上竟也浮现出一道同样的伤口,黑色的影子下面裂开一道缝隙。
“光在向下。”章信又道。
强光手电筒照在了黑影裂开的口子上。
墨色的影子立刻如同泡沫般消散。
“在向上一点。”章信继续说。
陆然抬了抬手电筒,他有些担心章信,不知道章信在做什么。
“队长。”他又听到了细微的噗嗤声。
“别担心,我没事。”章信声音平静,“我已经知道这里的规则。”
“现在,光线继续向上。”
陆然如果睁开眼,就会看到章信身上满是鲜血,血正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在他与影子之间织成一张猩红的网。
那不是简单的联系,更像是一种献祭。
“继续向上。”
“继续……”
“队长!你在做什么?”陆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章信的气息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衰弱。
章信没有回答。
陆然猛的睁开眼。
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如遭雷击。
章信站在距离他不足三米的距离,自己手里的手电筒对准了他的心脏。
而他的心脏正插着一把匕首。
陆然满目惊恐,颤抖的走到章信面前,看着章信身上的鲜血将身上如同地上的影子染成了血红色。
他的身后是一个高大的闭着眼睛的尸体。
尸体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黑色的粘液从里面喷泄而出。
“队长!”陆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咳咳……没事。”章信缓缓抬起头来,“我没事,我的能力是共感,我已经与它连在一起,不会那么容易死。”
“咳咳……”章信又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知道规则就可以杀掉污染源,从这里离开,但没想到这里的规则很诡异,且相互矛盾,想要离开只能改写规则。”
“改变规则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咳咳……我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此刻章信的血与地上的影子已彻底重叠,连轮廓都开始模糊不分,仿佛两个灵魂正在被强行糅合。
“这是唯一的办法。”章信的目光扫过陆然,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我很庆幸,今天来的是我。”。
章信的身体晃荡几下,似乎有些站不稳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弧度。“规则……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