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姜澄轻点头。
高洋明脸上也染上笑意,“吃点东西再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说着他把一个大袋子拆开,掏出了几小袋包子,几份粥,几份面条。
“咱们先随便吃点,等小羊醒了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他买。”
姜澄看着这满汉全席规格的早餐也是有些傻眼,还好这个病房里虽然小了点,但幸好只有他们一群人,不然大清早的这样吃肯定有人要闹意见了。
姜澄惊觉这样偌大一个医院居然让他们照顾一个小孩就用了一间双人床病房吗。
一瞬的思绪划过,姜澄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一股难言的不适感涌上喉咙,姜澄没有再去深想。
“吃啊!等啥呢!”高洋明看这两人没动静,不解抬头,嘴里还费劲一口咽下一个成人拳头大的包子,狼吞虎咽的。
顶着谢淮看饭桶的眼神,高洋明为自己辩解,“淮哥,我这饭量又不是第一天了!”
“现在不是以前的年代了!没必要什么都像饿死鬼一样往肚子里塞。”谢淮只丢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高洋明抄起一个大包子往嘴里塞的动作顿了顿。
谢淮别过眼去,不理会他的狡辩,端起一碗粥摸了摸,还挺烫!把它放在姜澄面前,颔首示意她小心吃。
看姜澄终于揭开盖子准备进食了,谢淮自己也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送。
吃过早餐以后,高洋明提着一堆空空的包装袋去扔。
姜澄也觉得自己刷新了对高洋明的认知。
平时谢淮就很能吃了,看着比谢淮瘦板不小的高洋明居然吃得比谢淮还多,有点不可思议。
“行了,想什么呢!睡你的觉去!”谢淮单手抱着谢小羊,把姜澄摁到床上去,强硬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她捂上了。
姜澄把手放出来,刚想说这刚吃饱怎么睡得着。
“把手放出来干什么,别乱动!”谢淮很快又抓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折起被角在她身下严严实实地压着。
但看着他一手抱着谢小羊一手给她捻被角,还一脸认真的模样,姜澄心软了软,也不想跟他反驳。
“谢谢你,谢淮。”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这是在她心里没有说出口的话。
谢淮好笑看她,“谢什么谢,你傻了?快睡觉!”
姜澄顺从地闭上眼,医院里不免嘈杂,但一天一夜的奔波让她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洋明走进房间,就见谢淮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放轻了动作,把从他家带过来的谢小羊的衣服拿出来给他,眼神示意他给谢小羊换上,这样他就不用单着个毛衣穿着了。
谢淮看着兄弟眼里赤诚的关心,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接过来没有拒绝。
两个人做贼似的给谢小羊小心翼翼地换衣服,高洋明又给单着手不方便的谢淮套上他的衣服。
一切搞定,高洋明从最后一个袋子里掏出来一罐奶粉放在桌子上,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着谢小羊的眉眼。
高洋明没有发觉,谢淮却是看着那罐奶粉出了神,这会连供销社都没开门吧,这小子去哪搞来的,他扯开唇角笑了笑。
医院里纷乱的交谈声、脚步声,都是乱糟糟的。
姜澄靠在一棵阴凉的树下,不时有雪花落在她的脖颈处,很快化成水,冰得她一颤。
宋美英在病房里字字泣血的控诉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不,她不要再听,她不要再听她小三女儿的出生,不要再听她的出生就是她的原罪。不要再听她一直渴望的母爱的来源——对她恨不得生噬血肉的恨!
她拼命奔跑,可是那些声音还是不断地盘旋在她的耳边。
面前是结着薄冰的湖面,姜澄闭上眼跃入湖中。
她用身体砸碎了薄冰,任它们划伤她,产生痛意以抹去暂时的思想的痛苦。
可是疼痛过去,冰冷把她包裹,那些刺耳的话语还是喋喋不休在她周围打断,她痛苦地闭上眼,无力地接受凌迟。
光怪陆离之间,天与地都颠倒,一幕幕回忆走马灯一般在面前成像。
她看到一切一切都是灰色的、低沉压抑的,她无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眉头都皱得死紧。
直到谢淮又霸道地闯进来了,以一种撕裂毁灭的姿势撞开裂缝,一丝光线透了进来,一丝暖意。
她又看到了谢小羊那么小的他,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那么小的一只,小脸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在她胸前拱呀拱。
谢淮也注意到了姜澄睡得不安稳,他想是医院吵闹的原因,但这毕竟不是自家里头,谢淮也只能给她往上提了提被子,企图隔绝一点儿噪音。
高洋明看着一脸细腻关心的谢淮默默感慨爱情的威力,让他淮哥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都化成绕指柔肠了。
时间不早了,谢小羊终于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
对上两张他熟悉的面孔,他刚想哭,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巴巴的,说话都很艰难了。
谢淮连这小子张开腿他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放屁了,知道他口渴难受,把温度正好的水递到他嘴边,耐心哄他,“谢漾喝点水就好了,没事的,你爸在这呢!”
谢小羊实在是渴得难受,昨晚虽然尝试给他喂了几次水,但是他不配合,他和姜澄又怕呛到他,这会他就着谢淮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
嘴角挂着水珠,还伸出红艳艳的小舌头舔去了。
“这么渴吗?”谢淮好笑。
“漾哥,你想吃什么叔叔去给你买好不好?还是你想喝奶奶?叔叔去给你冲?”
高洋明看着重新恢复一点儿生气的谢小羊,态度放的很低。
两个大人都默契地没有问他昨天的事,怕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谢小羊刚觉得自己的脸上痒痒的,想要伸手去抓,被谢淮一把抓住他的小手。
“你要干什么,告诉爸爸?”
“爸爸,窝脸脸痒。”谢小羊这时候的声音哑哑的,稚气的话语糯糯的。
“痒我给你吹吹,不要用手去抓,脸上涂了药粉。”谢淮给他吹了吹脸。
谢小羊乖乖地放下手,他感觉爸爸今天对他特别不一样,加上他还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喉咙痒痛,头还晕沉,手上药粉糊着的几处伤口也牵连着刺痛的神经。
他比平时更粘人了,费劲地在谢淮怀里站起来,要用脸颊肉去贴他的脸。
谢淮不让,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