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前一日,苏予卿照例巡视这些日子开起来的苏氏铺子。
其实原本,苏予卿可以不用那么忙碌开那么多铺子的。
她的资产,富可敌国。
可是她必须找个由头随时自由出府。
今日巡到了珠宝首饰铺子,铜雀楼有信件送来,苏予卿就去了楼上。
百里堂亲自护送韩松出了京城百里外,顺利躲开了淳于钧和淳于燕的暗探。
他们俩人想要寻韩松,多半也是为了云武军。
百里堂还提到,上回北上,发现淳于钧在北边还有不明势力。
他着人去查探,却不想有了其他的发现。
京郊外三十里的小镇上,偶尔会出现大量陌生面孔。
这些人普通百姓装扮,时不时就会去镇上采办大量物资。
其中粮食需求量特别大。
京郊的小镇就算只是个小镇,那也是天子脚下。
贾胡手下的粮仓就在此设了分处,最近遇到的订单也比以前翻了几倍。
一个城镇的粮食需求量来自于当地人口数量,短时间内出现变故。
贾胡留了个心眼,将账本整理好,让铜雀楼的人送了过来。
苏予卿看了那些账本,仔细推敲了一番。
发现这些变化的时间,是从淳于钧北上回来之后开始的。
她又命苏离,赶紧去将京郊外粮仓送来的账本取来。
苏离领命去了。
如果不是突然大量增加了人口,粮食需求不会翻倍。
如果不是人口增加,谁会没事干屯那么多粮食?
这玩意儿放久了不吃是会坏的。
苏予卿想到了淳于钧北上的目的是想得到云武军。
萧连廷儿子断了一腿,闹上朝堂,仁明帝却并未重罚司徒越。
难不成,是他们在囤积粮草?
萧家人和淳于钧一直就包藏祸心,这是等不及,想要反了?
又拆开一封信笺,苏予卿一目十行看下去,嘴角却微微勾起。
淳于燕和淳于瑞这两兄弟,倒是会跟在她后面捡便宜呢。
她前脚杀了十二个人,根本没想过任何善后之事。
杀了便杀了,朝中乱了便乱了,与她无关。
结果这两兄弟,不仅趁机在空位安插了自己的人,还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萧连廷身上。
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证人,在尹兆府里指认说萧连廷早年奉旨剿匪,得罪了绿林人士。
这些人是来寻仇的。
萧连廷当年为了快些完成任务,不问青红皂白,率领军队屠了整个山寨,将里面五百多口人全部绞杀。
而当时,山寨里不仅有土匪,还有一些是被他们掳上山的百姓和富商。
这件事萧连廷确实做过,证据都不需要别人呈上,文书底案有记录。
萧连廷那时的做法被爆了出来,朝野震惊,他竟是用如此残暴的手段。
仁明帝气恼,他一向以仁爱治国。
当着众朝臣的面,将萧连廷训斥了一顿,还责命他在家中反省半月。
他被禁足了,连除夕宫宴的参加资格也被剥夺了去。
那十二人被杀,手段之残忍,还叫众大臣们唏嘘了好一阵。
苏予卿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火光印进苏予卿的黑眸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呵,萧连廷,到最后,你也不过就是仁明帝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很不甘心了吧?按捺不住了吗?想反了吗?
那你可得快一点哦,别叫我等太久才是。】
想到淳于燕最近的所作所为,苏予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也真是太会给萧家人添乱了,不过,她喜欢。
苏离很快就回来了,将账本递给苏予卿。
苏予卿连忙拿起翻阅,又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拨弄。
时不时还提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苏予卿停下了动作。
将新记录的纸张拿起来看了看,柳眉下压,眸中精光闪过。
又动笔在纸上书信一封,装好。
她对着红袖道:“将这封信加急送给贾胡。”
红袖领命去了。
苏予卿将所有账本信息整合一番,发现真的有人在分批次从不同地方买粮。
今年宁国灾情严重,粮食产量减少,这种大批大批屯粮的买家却是少数。
苏予卿虽只是猜测,但结合她所知的消息来看,八九也不离十了。
就是不知道,京郊城镇那批的粮食,被送往了何方呢?
既然从她手里买粮,那便势必要寻出一条线索来。
贾胡这边的人,可以行动起来了。
想从贾胡手里囤积粮草?她可没答应呢。
苏氏财大气粗,抢也要抢过来。
卖给谁不好,卖给死对头,不可能的。
不过这么多粮食屯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从贾胡手里买下来,就相当于左口袋搬进右口袋里。
苏予卿长指在桌上敲着,脑中分析着眼前形势。
她是一个商人,又是淳于燕的七王妃。
不卖淳于钧粮食,那便卖给淳于燕吧。
苏予卿一想到今晚回去要跟淳于燕说什么,就先笑了起来。
虽说苏氏的利润八成在淳于燕手里,可做生意嘛,要的是客源。
打定主意,苏予卿将新写的纸张折叠起来装好,吩咐红袖带上。
正准备看看其他账簿,楼下却传来喧闹声。
苏予卿皱眉,让红湘去门外看看怎么回事。
很快,红湘去而复返,她道:“王妃,是荣国公府的许世子许凌臣在店铺里吵闹。”
苏予卿闻言,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原来是他啊,走,看笑话去。”
说罢带着红湘红袖出了书房,缓步朝一楼行去。
原是上次许凌臣在赏梅宴得罪了苏予卿。
苏予卿见他口口声声看不起商人,便吩咐苏氏名下所有商铺,不再做许凌臣的任何生意。
而京城中有不少商户,都知道许凌臣得罪了七王妃苏予卿。
苏氏不做许凌臣生意了,他们权衡利弊之下,有不少商户都不敢接待许凌臣了。
荣国公府再大,也大不过七王府去。
楼下,许凌臣气得脸色都白了,他今日出门溜达闲逛,进了好几家铺子。
想买东西却总是碰壁,这个没了那个被订了,总之,啥也没买到。
现在又进了一家铺子,没想到还是这样的遭遇。
他原本还寻思今日是他运气不佳,出门没看黄历。
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不卖给他的。
他指着徐老板的鼻子骂道:“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吧!”
“本世子选这个,你说被人定了,本世子退而求其次选这个,你说没货了,这是展品不卖。”
“那本世子要这个呢?”许凌臣随机指了一副耳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