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予卿照例去了苏氏铺子。
淳于燕则去了暗阁。
他终于知道背后对付萧家的人是谁了。
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外,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除了想不明白苏予卿针对萧家的动机之外,其他事情似乎都很合理。
从苏予卿第一次与他交易开始,淳于燕就知道这女子绝非池中之物。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江南女子,身上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那双杏眼黑白分明,里面却闪烁着点点锋芒。
虽然她极力隐藏,可淳于燕却总能窥见一二。
在暗阁里,他亲自审问过无数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他自认为,自己压下眉眼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可苏予卿却半点不惧,哪怕她的命门就被捏在他的手里。
从那一刻起,淳于燕就开始对苏予卿刮目相看。
沈齐玉进门的时候,看见淳于燕坐在案桌后,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皱眉。
他无奈扶额,好好一个正常人,娶妻后怎么就变成傻子了。
沈齐玉伸手在淳于燕面前晃了晃,“魂兮归来~”
淳于燕回神,一巴掌拍开沈齐玉的手,“起开。”
沈齐玉吃痛,“哎哟”一声,抱着手臂在他对面坐下。
昨日下午他就想去寻淳于燕了。
哪晓得,玄清红着脸说:“王爷和王妃,回内室休息了。”
沈齐玉看了看玄清脸上的红晕,又看了看天上挂着的金乌。
狠狠翻了个白眼,甩袖离去。
好你个淳于燕,简直世风日下,竟然白日宣淫!
放着一大堆正事不干,害得他白跑一趟。
沈齐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道:“温柔乡,英雄冢啊!”
“哎,我就纳闷了,你淳于燕也不是喜好女色之人。”
“这苏予卿究竟有什么魔力,能把你迷得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
淳于燕看向他,一双桃花眼里竟是笑意,他道:“苏予卿是那个人。”
沈齐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那个人?哪个人?”
淳于燕有些无语,又道:“苏予卿就是在背后对付萧家的人。”
沈齐玉双眸瞪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地道:“什么?她?”
“苏予卿有这么大能耐?”
淳于燕点点头,颇有些自豪地扬起下巴道:“我的王妃,不简单呐~”
“她,心中有丘壑,是个奇女子。”
沈齐玉皱眉,他问道:“那她背后是何方势力?”
“能在京城悄无声息杀人,必是高手才能做到。”
淳于燕一时哑住,想了想开口道:“她说是苏氏幕后花钱培养的。”
沈齐玉闻言,高高挑起一边眉毛,“这话你信吗?”
“又是下毒,又是刺杀,连皇宫里的萧贵妃都着了道。”
“单是她一个商户背后,就能培养出来这些能人?就能在京城做到这些?”
淳于燕抬手揉了揉鼻尖,“自是不信的。”
“不过她不愿说,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沈齐玉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正色劝道:“淳于燕!苏予卿浑身都是秘密,你就不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吗?”
“现在萧连廷被软禁,淳于钧还蹦跶在外面,兵符说不定会落到他的手里。”
“京郊城外又藏着大军虎视眈眈。”
“太子说了,咱们不能做开局之人,现在的局面很混乱,一触即发。”
“你说苏予卿是幕后之人,那我们的目的相当,可她却事事对你隐瞒。”
“你就真的半点不担心她还有别的目的和心思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成亲才不到两个月吧,你就这么信任她了?”
淳于燕难得被沈齐玉一顿数落。
他从怀里掏出金镶玉的苏氏令牌,拿在指尖把玩。
顺便将昨日苏予卿给他的名单摸出来递给沈齐玉。
淳于燕桃花眼目光幽幽,语气不善地道:“齐玉,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是这般色令智昏之人啊~”
沈齐玉认真看着手里的书信,没理会淳于燕。
等看完信中内容,沈齐玉有些惊讶地道:“这是?苏予卿安插在朝堂的人员名单信息?”
“竟连淳于钧手底下也有?”
“还遍布皇宫内各个角落!”
“这,她真的不是要造反吗?”
淳于燕闻言笑了起来,那双眸子里华光溢彩,分外明亮。
他道:“齐玉,你没和苏予卿接触过,保持怀疑我理解。”
“虽然我也还没完全了解她,但是我愿意相信她。”
“还有,现在的局势确实复杂,但她已经给出了破局之法。”
“你附耳过来。”
淳于燕将苏予卿的安排一五一十讲给沈齐玉。
沈齐玉听完,脑中思索一番,点点头,“若她所料不错,萧家和淳于钧,这回算是彻底垮台了。”
“届时兵符收回,肃清他们那边的余孽,大宁国朝堂,也算彻底安稳了。”
淳于燕点点头,缓缓转着指尖的令牌,陷入沉思。
沈齐玉见状,也没出言打扰。
半晌,淳于燕语气不明地道:“这件事里,京郊外藏匿的军队是个变数。”
“我总觉得,淳于钧这些日子以来,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但我和苏予卿派去监视他的人,却没查到他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以我对他的了解,总感觉他在憋着什么后招。”
沈齐玉赞同地点头,“苏予卿就算筹谋已久,也不及我们跟淳于钧打了二十年交道了解得深刻。”
“此事,不得不防。”
两人埋头,又细细商议起来。
事毕,沈齐玉才将昨日朝堂之事告知淳于燕。
淳于燕听完后点头,“今夜,接上皇兄,我们一起去百香楼。”
“苏予卿在那里为我们设了场地,以便我们提前相商,揭发萧连廷之事。”
沈齐玉点头,“行,那我先准备准备。”
=====
百香楼,三楼密室。
苏予卿走进去,杜仲早就等候在此。
他席地盘坐在香案后,正挽起衣袖,慢条斯理地焚香。
阳光从他一旁的窗外倾泻而下,清秀的眉眼隐在明暗之间。
淡青色的衣袍披散在身后,像一张撑开的荷叶。
他拨弄好香粉的形状,抬手拿过一旁的烛火,直接引燃。
不一会儿,青烟袅袅升起,满室余香。
杜仲盖好香炉盖子,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走到苏予卿对面的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