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杜仲身上,他却淡定得出奇。
红色的官服衬得他丰神俊朗,他声音温和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仁明帝点头,“杜爱卿,所奏何事啊?”
杜仲朗声道:“陛下,今早臣进宫参会的路上,路过萧大将军的府邸。”
“却见他手持长刀,想要出府,不少护卫死命拦他。”
“臣若没记错的话,这萧将军还在禁足期间,可是不能出府啊。”
“应该还有五日,他的禁足令才解。”
“臣以为,萧将军大抵是有什么急事,才想破门而出。”
“陛下不妨派个人去瞧瞧?”
仁明帝闻言皱眉,不满地怒道:“宁国边境安稳,他一个武将,能有什么急事。”
“哼!朕下令禁足,他竟敢无召出府,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说罢,仁明帝冷哼一声,“萧府位于城东,据朕所知,那一片住了不少朕的爱卿吧。”
“怎么,萧府门口的动静,就只有杜爱卿一人看见了?”
“其余爱卿,是没看见,还是不愿意告诉朕啊?”
殿中官员闻言,全部弯身作揖,却不知如何答话,全都低垂着脑袋。
仁明帝知道,如今他身体日渐亏空,久不见好。
淳于钧和淳于燕两人私下动作频频,打的什么主意他也知道。
这些个大臣,全都伸长脖子,翘首观望着呢。
可他还没死呢?一个两个的就开始巴望着下一任皇帝了!?
仁明帝眼神冷冷扫视着众人,也懒得理会这些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
他高声道:“韩都尉何在?”
韩韶出列,“末将在!”
仁明帝道:“朕命你,领一队禁卫军,去看住萧连廷。”
“禁足令未解期间,他若敢出府,直接绑来见朕!”
韩韶屈身:“末将领命。”
杜仲见此,眼底寒芒一闪而过,退回了位置上。
仁明帝看着下面埋着脑袋的众人,开口道:“还有其他事吗?”
底下无人应答。
仁明帝一挥手,太监总管安顺祥尖锐的嗓音响起:“退朝~”
沈齐玉扬眉,这就完了?他等的好戏呢?
淳于瑞也不着痕迹环视一圈,手指微磋。
看来,时间紧迫,那些人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连禁卫军都去围住萧连廷了,这五日,他们这边,也得抓紧了。
大臣们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沈齐玉看着前面步态端正的杜仲,出声唤道:“杜大人。”
杜仲闻声,停下,向后看去。
他笑容温和地回礼,“沈大人。”
沈齐玉笑着朝他拱手,“边走边聊。”
“杜大人也是在翰林院当差吧?我们还从未遇见过。”
杜仲道:“下官刚入朝,幸得谢太师赏识,在翰林院外门任职。”
“沈大人年轻有为,下官还得再努力努力,才能追得上沈大人的脚步啊。”
沈齐玉笑容和煦,他道:“杜大人过谦了,新科状元每年可只出一个人呢。”
“听杜大人口音,你是南方人吗?”
杜仲点点头,“是啊,下官乃江南人士。”
沈齐玉“哦”了一声,笑着道:“七王爷的王妃亦是江南来的,这么说,你们还是同乡啊。”
杜仲眼眸一亮,故作惊喜地道:“哦~多谢告知。”
“若是有机会得见七王妃,下官必得上前叨扰一二了。”
宫门近在眼前,沈齐玉停下脚步,“我与杜大人不同路,就此别过吧。”
杜仲颔首,拱手道:“沈大人,再会。”
说罢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去。
沈齐玉抿了抿唇,暗道江南果真人杰地灵啊。
杜仲今日在朝堂上说的话虽然简单,造成的后果可不简单。
有了禁卫军的参与,萧连廷只要不能变成苍蝇,就一定飞不出萧府。
这样,还能为他们后续的行动多争取一些时间。
沈齐玉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小样,还藏呢?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好吗?”
“不过这杜大人和萧连廷有仇吗?”
“哎,算了,事情很快就会明朗起来。”
“懒得想,还是回家先补个觉吧,困死我了。”
沈齐玉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爬上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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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确定四下无其他人,才翻出怀中的书信,眸子沉了沉。
昨夜,苏予卿交代,只要天亮之前能控制住萧连廷,那就先别动作。
想办法将萧连廷想逃的事放到明面上来。
他身上还有禁足令,仁明帝是不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人轻视的,必会出手干预。
而萧连廷手里有兵符,淳于钧就算跟萧连廷不和,明面上还是一条船上的人。
萧连廷被制住,淳于钧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京郊外有军队,淳于钧有私心,定会想法子把兵符弄到手。
他们要做的,是一箭双雕。
【等等吧,再等等。】
【快了,很快了。】
【淳于钧,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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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府,内室。
淳于燕醒来已近午时。
他昨夜受伤,血流了不少,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受伤更是少之又少。
这突然挨了一下,竟有些不习惯了。
能拿到的证据都送去了东宫,朝堂上之事,全部交给皇兄,用不着他费心。
意识清醒,淳于燕想起昨夜之事,还没睁眼就先叹了一口气。
昨晚的王妃是假的。
他确实放任苏予卿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但不能放个假的在家里糊弄他吧。
被隐瞒欺骗,是个人都会不开心的。
淳于燕睁眼,准备起身。
一侧头,却发现苏予卿躺在他身旁,睡得正香。
淳于燕挑眉,这是换回来了?
睫毛纤长浓密,鼻子小巧,嘴唇嫣红,呼吸均匀。
淳于燕看着苏予卿安静的睡颜,单手支起脑袋,目光幽幽。
骗了他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在他身边睡得香甜,她倒是心大呢!
淳于燕越想越气不过,干脆伸出一只手,捏住苏予卿的鼻子。
不一会儿,苏予卿皱着眉毛,眼都没睁,抬手挥开淳于燕作恶的爪子。
翻了个身,熟练地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
苏予卿嗫嚅着开口道:“好困,再睡会儿吧......”
淳于燕:“......”
昨晚果然是跟他一样做贼去了啊。
不然向来勤勉的人,怎么会睡到日上三竿了还赖床不起。
淳于燕揉了揉眉心,苏予卿这是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小骗子!他倒要看看苏予卿究竟要怎么解释!
淳于燕伸手,探进被窝,在苏予卿腰上掐了掐。
苏予卿怕痒,扭着身子躲开,终于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淳于燕。
淳于燕肃着一张脸,不悦道:“王妃,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本王说的吗?”
苏予卿抬手揉了揉双眼,眸中神色清明起来。
她侧头对上淳于燕的视线,笑容清浅,“王爷想知道什么?你问,妾身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