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在哀嚎。
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巨大的空间裂缝无声地撕开，吞噬着残存的光与影。
脚下的地面化为齑粉，三人摇摇欲坠。
卓玛拉姆死死抱住昏迷的洛桑嘉措，他的身体冰冷，全无生机。
“走！”
丹增罗布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顽石在摩擦。
他干枯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复杂的符文，指尖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他正在迅速流逝的生命。
空间在他指尖扭曲。
周围的景象化作了一片混沌的流光，仿佛坠入了时间的瀑布。
下一瞬，剧烈的颠簸将他们狠狠甩出。
坚硬的冰面撞击着卓玛拉姆的脊背，她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松开怀中的洛桑嘉措。
他们回来了。
回到了寂灭冰湖的岸边。
肆虐的狂风停了。
天空那压抑了数个世纪的紫色云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一缕久违的湛蓝色，从云层破开的缝隙中透出，干净得让人想哭。
曾经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湖水，此刻竟有丝丝暖流涌动。
湖面清澈如镜，倒映着重获新生的天空。
这片被诅咒的绝地，仿佛也随着魔神的陨落，得到了最终的净化。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在卓玛拉姆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
她颤抖着将手探向洛桑嘉措的鼻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丹增罗布挣扎着爬了过来，他那张苍老了五十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将两根手指搭在洛桑嘉措的脉搏上，许久，又轻轻放在他的眉心。
卓玛拉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死。”
丹增罗布缓缓开口，声音里却不带一丝喜悦。
“他的身体保住了。”
“但他……将自己的佛法、神魂、乃至一切，都献祭给了那一击。”
“这是一种自我放逐，一种最深沉的涅盘。”
丹增罗布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着卓玛拉姆，那眼神像是在宣布一个比死亡更残酷的结局。
“他可能会睡上很久，一百年，一千年。”
“甚至……”
“永不苏醒。”
永不苏醒。
四个字，像四柄淬了冰的尖刀，刺入卓玛拉姆的心脏。
就在这时，平静如镜的湖心，突然荡开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并非由风引起。
湖水中央，那些纯净的冰晶开始自动汇聚，重组。
一座剔透的莲花宝座，缓缓从水面下浮现。
莲座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指节大小的结晶体。
它通体浑圆，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佛光。
透过那层光晕，可以隐约看到其中封存着一个极小的虚影。
那正是洛桑嘉措的金刚杵。
“舍利子……”
卓玛拉姆喃喃自语。
“不。”
丹增罗布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死死盯着那枚结晶。
“这不是普通的舍利子，这是他献祭所有佛法后，留下的‘佛法结晶’。”
“它在指引我们。”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了遥远的雪山深处。
“青藏高原的最深处，有一座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古寺。”
“那里，或许藏着唤醒他的……终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