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高挂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陈砚身上,映照出她那苍白而又凝重的面容。她静静地坐在桌前,怀中紧紧抱着一本带血的账册,那账册的纸张边缘,血迹早已干涸,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仿佛是一个无声的证人,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惨状。
陈砚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血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礼部后巷小太监的惨状,如同一幅可怕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闪现。那小太监瞪大的双眼,似乎还在诉说着他所知道的秘密,然而,他却再也无法开口了。
陈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铺开一张素绢。她拿起笔,蘸了蘸墨,开始将账册中所有标着“王”字的条目逐一誊写下来。每一笔落下,都仿佛是在揭开一个惊天阴谋的一角,而这个阴谋,或许正隐藏在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
正当陈砚全神贯注地誊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小翠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小姐,不好了!西北传来消息!”小翠气喘吁吁地说道,“咱们派去的人发现,王雄的军营最近异动频繁,不仅在秘密打造兵器,还从民间强征了大量青壮!”
陈砚手中的笔猛然一顿,墨汁在绢纸上晕开。她想起李贤书房中那张写着 “谨防空虚” 的纸条,此刻终于明白了其中深意 —— 他们是要里应外合,趁着朝局动荡之时发动叛乱!
“立刻将消息传给陛下!” 陈砚将誊好的纸条塞进小翠手中,“再让暗卫密切监视李贤和张明远,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次日早朝,一场暴风雨骤然而至。李贤手持边关战报,神色忧虑:“陛下,王雄将军急报,鞑靼近日频繁在边境挑衅,我方军队粮草不足,恐难以抵挡!臣恳请陛下立即调拨粮草,增派援军!”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御史们纷纷附和,要求重视边关局势。朱标看向陈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自然知道这是李贤的阴谋,可若不做出回应,反而会落人口实。
“陈侍郎以为如何?” 朱标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陈砚身上。
陈砚缓步出列,行礼后说道:“陛下,礼部近日在核查科举物资运输时,发现运往西北的粮草账目存在诸多疑点。此时贸然增调粮草,恐怕...”
“陈侍郎这是何意?” 李贤打断她的话,“难道是在质疑王雄将军谎报军情?边关将士浴血奋战,你却在此无端猜测,置国家安危于何地?”
“李尚书莫要曲解本官之意。” 陈砚神色平静,“只是事关重大,理应彻查清楚,以免有人从中渔利。” 她的目光扫过李贤,发现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退朝后,陈砚刚回到礼部,就发现值房被翻得乱七八糟。案头的卷宗散落一地,她珍藏的那本洪武二十三年策论卷宗不翼而飞。“不好!” 陈砚心中一惊,那卷宗里夹着她收集的部分证据,若是落入李贤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张明远带着侍卫出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陈侍郎,有人举报你私藏违禁之物,本官奉命搜查。” 他挥了挥手,侍卫们开始在屋内翻找。
陈砚握紧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张侍郎可有搜查令?若无凭证,擅自闯入本官值房,这是何道理?”
“陈侍郎何必着急?” 张明远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陛下亲自签发的搜查令。” 他展开文书,陈砚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字迹虽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少了朱标特有的笔锋转折。
“这搜查令...” 陈砚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一名小太监被侍卫押着进来,正是淑妃宫中的人。
“陈侍郎,此人在你值房外鬼鬼祟祟,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张明远冷笑道,“他身上还带着这个。” 他举起一个香囊,绣着西番莲纹的锦缎上,残留着淡淡的龙脑香 —— 与皇后遇害时的香囊如出一辙。
陈砚心中猛地一沉,她意识到这显然是李贤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她的目光迅速扫向那个小太监,只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恐惧和不甘,这让陈砚突然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人赃俱获,那么就请张侍郎秉公处理吧。”陈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过在此之前,本官也有一样东西要呈给陛下。”说着,她不慌不忙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碎布,这块碎布正是小翠昨天在李尚书书房后巷捡到的那一块。
“这是本官昨日在李尚书书房后巷发现的,上面绣着礼部司礼监的纹样。”陈砚将碎布举到众人面前,让大家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图案。
张明远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他完全没有料到陈砚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陈砚如此机智,还留了这一手。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众人传达了一道圣旨:“陛下有旨,宣陈侍郎、李尚书即刻入宫!”
陈砚听到这道圣旨,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李贤,说道:“李尚书,请吧。”
她心里很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而她和朱标,必须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危机中,想尽办法寻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