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手持钢刀,火光映得甲胄发亮。
刀光晃眼如泼金,人若战神立在当场,刀柄攥得指节泛白。
沈默带三个捕快挨着船盘问。
腰间制式长刀在船家灯笼下泛着冷冽光泽,刀鞘红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在紧张氛围里添了几分森然。
芦苇荡阴影里,杜九和张震武闪出。
鞋底带的泥点吧嗒落在青石板上,身影恰好撞进码头昏黄光线的边缘。
陈二娃缩着脖子扫量暗处,眼尾余光一瞥见晃动的衣角,瞳孔瞬间绷紧。
“是杜九!”
他太阳穴青筋直跳,喉结重重滚了滚,手中铜钱攥得指缝发响。
扬手时腕骨绷出棱角,朝着杜九面门狠命撒去——铜钱挟着破空声疾飞,在灯笼光里像金箔被揉碎抛洒,边缘寒光割得人眼皮发疼。
锐响刺破夜色,昏黄光晕里划出七八道亮线。
陈二娃后颈冒着凉气,却在心里狠咬舌尖——这手“天女散花”,翠花教了他整三个月。
余下捕快听见呼喊,靴底蹭着石板急转。
刀把上的红穗子绷成直线,刀刃出鞘时带起的火星子溅在衣襟上,烫出几个焦黑小窟窿。
他们呈扇形封死码头出口,刀刃斜斜下压,在地面拖出长而冷的影子。
杜九鼻孔里哼出粗气,蛇皮刀鞘往胸前一横,腕子转得像磨盘。
“叮铃”一串脆响,火星子蹦上他下颌的青茬胡子,刀鞘表面顿时爬满蛛网状白痕。
“小崽子拿铜钱砸爷爷?”他咬着后槽牙骂,刀鞘往地上一磕,人已借着反力窜出,鞋底在石板上擦出刺啦声响。
眨眼间,杜九和陈二娃只剩三步距离。
刀光劈开夜色时,连江面飘来的水汽都被劈成两半,明晃晃往陈二娃面门压去。
陈二娃喉间“咯”地一响,想躲却被鞋跟绊住。
手腕上立刻绽开血口,铜钱“哗啦”撒了满地,有几枚滚进阴沟时还泛着水光。
他盯着歪在泥里的铜钱,哭丧着脸吼:“这是攒了半年的下聘钱!杜九你断子绝孙——”
话没说完,腰间“啪”地一松,半截红裤衩顺着裤腰滑下来。
紧接着胸口像被牛撞了,整个人腾空飞起,后背砸在柴垛上时,听见自己肩胛骨“咔嚓”响了一声。
张震武的半长剑早缠上沈默。
剑刃比寻常短三寸,却在他手里舞得泼水不漏,剑尖每次掠过沈默咽喉,都带起细密的汗毛。
沈默连退七步,后腰抵上码头木桩时,听见木头发出“咯吱”的呻吟,掌心在刀柄上搓出了汗。
“小捕快躲得挺利索?”
张震武咧嘴笑,剑尖突然变向,擦着沈默咽喉划过,一道血线立刻渗出来,顺着锁骨钻进衣领。
沈默后背绷得铁紧,咬着牙施出“青牛卧潭”——身子往旁一滚时,裤脚被木刺勾住,“刺啦”撕开条口子,冷风灌进裤管。
这一滚竟暗合惊雷腿的呼吸节奏,丹田处突然有热流窜动,像喝了口烧刀子。
沈默恍惚间想起张寡妇灶台上的羊骨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血腥气,让他脑子格外清醒。
杜九和王猛交上手。
杜九的“夜叉破山击”带着狠劲,刀身未至,风压已刮得王猛眼皮生疼。
王猛双臂青筋暴起如老树虬根,钢刀迎击时带起“呜呜”风啸——这招“饿虎扑食”,他练了千百遍。
“当啷”一声巨响,像口破钟被敲碎。
王猛的钢刀直接脱手,虎口裂开的血珠滴在石板上,洇出暗红的点子。
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靴底在地面拖出两道深痕,后背撞在木桩上时,连头顶的灯笼都晃了几晃。
杜九却在这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得像纸,额角冷汗顺着刀疤纵横的脸往下淌。
鹰嘴潭那记重击伤了任脉,此刻穴道突突直跳,握刀的手竟有些发颤。
两名捕快趁机扑上,刀刃眼看要砍中他膝弯,却见他猛地往地上一滚,蛇皮刀鞘扫过地面,带起的碎石子噼里啪啦打在捕快脚面上。
沈默瞅准时机甩出牛皮绳,想捆张震武手腕,却被半长剑削断。张震武剑尖再刺,千钧一发之际,沈默蹬地腾空旋身,使出惊雷腿第三式起手式。
他右腿筋肉暴起三寸,裤管“刺啦”裂开,足尖点地炸起青烟。这招本要转三圈,此刻硬旋半圈,腿风已如牛车碾青石般闷响。
“砰!”张震武胸口挨了这脚,倒飞出去撞翻柴垛,半长剑落地。沈默自己也摔在鱼篓堆里,后腰硌到硬物——竟是只青壳螃蟹。
“这青壳将军比赵捕头的擒拿手还难缠!”他龇牙掐断蟹钳,忽觉小腿经脉发烫,脑海中惊雷腿的墨痕竟深了两分。
孙震带着衙役赶到时,杜九正拖着张震武往芦苇荡里钻,脚踩在烂泥里“扑哧扑哧”响。
孙震骂了句脏话,朴刀往空中一抡,刀风带着破空声刮向杜九后颈,惊得他脖子一缩,慌忙砍断几根芦苇。
逃跑时蛇皮刀鞘勾住芦苇,“刺啦”扯下块皮料,落在沈默脚边时还带着股腥气。
“追!”王猛捂着虎口怒吼。沈默拦住他:“黑灯瞎火,别中了埋伏。”他捡起蛇皮,借灯光见上面有赤蝎纹身,正是黑风山标记。
远处更夫敲梆,惊起水鸟,水面涟漪层层。杜九背影缩成黑点,消失在夜色里。
孙震踹倒柴垛骂道:“晦气,让他们跑了!”沈默盯着发颤的右腿,裤管伤口渗血,却混着热意——这是惊雷腿小成的征兆。
码头渐静,只有陈二娃捡着铜钱嘟囔:“这月工钱又得赔进去不少。”沈默摸了摸腰间长刀,刀身冷意混着江风血腥,竟比张寡妇的臭豆腐还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