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老人气息衰败至极,已是风中残烛,命不久矣,这是接近灯尽油枯之象。
“是我啊!萍儿!我是你爹啊!”老人激动地向前踉跄一步,声音嘶哑哽咽,“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终于……终于找到我的女儿了!”
“我爹?”阿萍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胡说!我娘说我爹早就失踪了,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找不到了,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老人闻言惨然一笑,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你娘恨我,她该恨我……是我对不起阿秀,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啊!”
他目光扫过林凡,又看向妞妞,眼中露出一丝恍然和欣慰,“这位……就是你的相公吧?好,好,小伙子长得真俊,还有修为在身,一定能保护好你们娘俩,是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真好…”
老人伸出手,似乎想去摸妞妞的头,妞妞害怕地躲到阿萍身后。
阿萍更加警惕:“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我凭什么相信你?”
老人看着阿萍戒备的眼神,眼中满是痛苦和追悔。
“闺女,你别着急,爹现在将一切都告诉你,只愿你不要怪爹这些年对不住你。”
老人靠着窝棚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喘息着,开始讲述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故事:
“这件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二十年前,我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沧澜大陆的人,我的真实身份是大乾帝国派往沧澜大陆的开拓军团的飞行员。”
林凡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凝,大乾帝国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大乾帝国的人,他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因为这里的人不可能听过这个名字。
林凡的心里翻江倒海,老人却没有停继续讲:“那时,我们小队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时,不慎遇到了强大修士,为了保守秘密,兄弟们都死了,飞机也坠毁在那边,只有我重伤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这黑风山脉最偏僻的地方躲藏……”
“就在这片山里,我遇到了你娘,采药的阿秀。”
老人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悲伤,“她救了我,然后慢慢照顾我,我的身体逐渐恢复,我们也逐渐爱上了对方。我知道,这违反了大乾铁律,但我当时身受重伤,心灰意冷,我的战友全死,我只想抛开一切,隐姓埋名,和你娘在这山里,了此残生。反正外人都以为我死了。”
“可是好景不长…”老人的声音变得极其痛苦,“你娘…她只是个凡人。在我们相爱的第三年,终于有了你,生育的人苍老的很快,我看着你娘的容颜一天天老去,我…我心如刀绞!我不想看着她在我面前老死,我想让她也能修炼,能和我长相厮守,我也不想我的女儿成为一个只能活百年的凡人,我想你也能变成修士!”
“那时,我们大乾有一种神奇的基因药剂,能让无法修炼的凡人脱胎换骨,直接成为强大的修士!我…我思来想去就是不甘心,鬼迷心窍了!我决定冒险回一趟大乾的秘密联络点,想办法取一支药剂给你娘!”
老人的语气充满了悔恨,“我告诉她,我要出去几天,办点事…她…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给我烙好了路上吃的饼…”
“可我……我低估了那些人的追踪能力!也低估了联络点被破坏的程度!”
老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刚离开没多久就被盯上了,联络点也毁了,所有联系手段都失效了,我不敢回来,因为回来就可能全家死,我只能咬牙往大乾走。可惜大乾太遥远了,我没有飞行器也联系不上大乾,我只能一边躲藏一边往大乾赶,这一走就是十年。”
“等我回到大乾,正好碰到大战,我被编入了前线部队,这个时候在逃走就是逃兵,我不能做逃兵,那样我在大乾的整个家族都会因我而倒霉,为了能尽快退役,获得自由身来找你和你娘,我在一次特别危险的战斗中冲在最前面,故意受了重伤,这样才被大乾以因伤残退役的名义放了出来。”
“我偷偷拿上用军功兑换的基因药剂后,就赶紧往这边走,可是这边太远了,我没有飞行器又花了数年才走回这里,而我回来后看到的只有一座孤坟,我问了村民才知道,阿秀她…她等不到我,在你十几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了,只留下你……”
老人泣不成声,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偷偷打听,才知道你没有住在村里,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但是我实在一刻都等不及,我只想快点看到你,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阿萍已经是泣不成声,她已经信了八九分,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线都对上了,还有老人此时明显已经悲痛欲绝,她也不认为,自己一个带着女儿还被赶出村的人,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老人抬起浑浊的泪眼,看着阿萍,充满了卑微的祈求:“萍儿,爹…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爹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叫我一声爹好不好,你娘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等我安顿好你,我就去找你娘。”
“咳咳咳!”
说完,老人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神祈求的看着阿萍。
阿萍只是哭泣,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些信息,现在告诉她这么多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最关键的事,她这二十年的悲惨生活,竟然只是一场悲剧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