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京城的夜,灯火辉煌,喧嚣不止。一处热闹的酒肆坐落在街道拐角处,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照出里面的热闹景象。酒肆里,人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醇厚的酒香与热闹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弥漫在酒肆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这份热闹的氛围却被一个突然发狂的男子彻底打破了。
这个男子穿着破旧的衣衫,头发凌乱,面容枯槁,平日里或许只是这酒肆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客人。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却突然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泛着诡异的光芒。
他先是目光呆滞地站了片刻,随后,不知是看到了哪位路过的路人,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发出一声低沉而咆哮般的吼声。那吼声犹如闷雷在酒肆中炸响,引得周围正在饮酒谈笑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惊讶地望向他。
那路人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疑惑地转过头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男子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扑了上去,一口狠狠咬在了路人的肩膀上。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被咬的路人挣扎着想要挣脱,可发狂的男子力气极大,双手死死地死死按住他,牙齿更是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鲜血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
酒肆里顿时一片混乱,人们惊恐地尖叫着,纷纷四散躲藏。桌椅被撞翻在地,酒菜洒了一地。有的客人躲到桌子底下,有的则冲向门口试图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男子拼命地甩动着头,仿佛要将猎物彻底撕烂。被咬之人的惨叫声在酒肆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随着男子的剧烈摆弄,那路人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身体也渐渐变得无力挣扎。在一片混乱与纷争中,男子继续疯狂地追逐着周围的路人。他的身影在桌椅间穿梭,犹如一道疾风,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混乱。每一看到有人,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咬,那疯狂的行径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吓的丢了魂,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队官兵冲了进来,被咬伤两人后,终于将此人制服。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闹市咬伤了十数人的癫狂男子竟然是一个身型非常文弱的男子。
“他的劲可大了,抓住我的胳膊,我还以为是个武林高手呢!”贺柏川一身劲装,冲着云初伸出了手,眼角带着一丝窃喜,语气却带着一丝埋怨。
云初一把抓过他的手,看着上面两个变得有些乌青的指印,凑近了仔细的看着,温热的鼻息扑在青年壮硕的胳膊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将那胳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次,云初松了口气说道:“没事,没有破皮。”说完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伤人者。
披散的头发被拢了起来,嘴也被塞住,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瞪着云初凶恶十足。
云初从地上捡起一个茶壶,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有半壶水,冲着那男子的头顶便浇下。那男子开始的时候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旋即瞪大了眼睛冲着云初嘶吼。
萧离出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眼前癫狂之人:“不怕水?不是颠犬病?”
云初点了点头,“脉象极乱,却没有中毒,也不太像颠犬症。”
萧离蹲了下来,伸手点了青年男子的昏睡穴,他将那男子的衣领解开,发现乱糟糟残破的外衣下,里衣却极其的考究,用的材质竟是极为上乘的丝绸。手感细腻滑润,如同婴儿的肌肤一般。
云初伸手摸了一下:“这是上等的云锦丝啊。”
然而,最让人惊叹的并非这丝绸本身,而是那衣领上面的刺绣。那针脚绣工简直堪称鬼斧神工,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绣工无尽的心血与技艺。
云初眯起了眼睛,赞叹道:“这手工一流啊。”他是大夫也是仵作,小时候将尸体从中剖开之后,也会将其缝合,当年更是专程请教过宫里的秀娘,力求就那针脚缝合的细密均匀,他说这是给他检验过的尸首最后的体面。
而这癫狂的男子,里衣上虽然也带着污渍,衣领处已经发黄,但那里衣上,却用着极其繁复的手法绣着一朵兰花,绣工登峰造极,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被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轻轻一嗅,就能闻到花朵的芬芳,感受到叶子的清新。花朵的花蕊用细腻的针法绣出,每一根花蕊都清晰可见,仿佛还能看到花蕊上晶莹的露珠在闪烁。叶片的脉络则用极细的丝线绣出,那纤细的针脚如同真实存在的脉络一般。
云初低头看了一眼萧离的衣副下摆,那朵用掺了银丝作为暗线的梅花,绣工繁复,与这人衣领上的兰花,呈现出异曲同工之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皇城卫的官兵将围观的市民挡在了外面,萧离低声的说道:“我的衣物,全是宫里做的!”
云初指了昏睡在地上的青年,“这人的身份应当不难查,但这模样。”
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我有些担心。”
萧离站了身来,“将人带回去。”
“萧令主,此等小事应当轮不到梅花卫出面吧。”一身软甲的皇城卫百夫长邓飞走了出来,对着萧离行了个礼。
“啊,原来这个就是梅花卫?”“不是说长的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吗,我看这个令主长的很好啊,就是有些凶。”
“见识浅薄,往往这种人,才是最为凶残的,你没听过落到他手里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萧离耳力极好,将周围人的议论尽收耳底,却也不恼。
“此人与我们之前查的一事有所关联,现在要将人带回。”
云初与邓飞打过几次交道,微笑着说道。
说完拍了拍贺柏川的胳膊:“这宫中禁卫也在此处,一同查证呢。”
贺柏川点了点头。
邓飞侧身让开了一条路,看着萧离带人扬长而去。
“啧,这梅花卫果然威风,连皇城守军都要给他让路。”
“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让人….”
一白一灰两人坐在对面茶楼二楼的栏杆处,灰衣人端着酒杯自言自语。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