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靠山
说着白若瑄又扬起了手里的账册,“若我没有猜错,司家背后应当站着官家的人吧。”
萧离点了点头,“大夫人乃是户部前任尚书的侄女。”
“账本上可见一些端倪,其中有些钱款应当进了她叔父的腰包,但这三公子,背后应当是另外有人,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
“不过,若是能看到这位摇光大掌柜经手的存根,或许能有一丝端倪。”
萧离一脸淡然,“这有何难,今夜便给你!”
白若瑄没想到,当夜送来单据的便是萧离本人,他穿着中衣,一脸惊恐的看着萧离翻窗而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站在屋子中央。
“你还挺警醒的!”
白若瑄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说晚上要送东西来吗?”
萧离将打开的匣子放到了他前面,“这锁?”
“放心,我手上有巧匠,这锁难不倒他,你快看,我还要还回去。”
萧离将灯油挑的亮了些,专注的看着那些画押的存根。
“这个朱玉良,还有谢宝致,还有这个叫做张若柏,还有这个,这两个,若我没有猜错,应当都是同一人。”
“这些签名、有些文雅、有些细致、还有的潦草,并不相同。”
白若瑄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若一个人的功夫你见过,他换了衣服,不知大人可还识得?”
萧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白若瑄指着那几个名字,轻声说道:“其实这写字,也如同练功夫一般,任他如何伪装,总有一些细节是改变不了的,这些字迹粗看迥然不同,但你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人每一笔起笔的时候很轻,但这转折的时候,角度却很尖锐。”说完指着那几个带着转角的字,“你看此处墨迹都略重,说明他每到此处都停顿一下,再用力。这些都是他书写的习惯,任凭他如何改变字迹,但这习惯却是变不了的。就像大人您,每次进门,都要先停顿片刻,想来是在看屋内到底有什么人,然后才迈步进来。”
萧离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便对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高看了一眼。
“京城之中,想必户籍登记都比较周密。”
萧离点了点头,“等我寻到那几个人,便可印证你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白若瑄点了点头,眼神中却还是含着担忧。
“这人几乎每月,或者说最多两月,每次都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前来典当,而且几乎都以玉器为主,偶尔有金银,这些东西是从何处来的?想必是有稳定的路子。”
“贼赃!”
萧离口中吐出两个字,眼神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既是贼赃,难道不用快点出手吗?更何况,贼赃的话官府不查吗?”白若瑄眼中疑惑更甚。
萧离冷笑一声,“明日便是十五,最多两日,那人不是要前来当铺,直接抓个现行,不就知道了。”
“为何要在每月月中呢?”白若瑄望着天上一轮满月,似是想不通。
萧离也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满月,眼神中却满是嫌恶和冷意。
白若瑄回过神来,只见一股凉风掠过,屋内的萧离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是又坏又急的脾气啊!”“令主!经核查,朱玉良等人确有其人,这是他们的住址和籍贯,如今尚在京中的只有这三人,为避免打草惊蛇,属下只是着人暗中守着。”
萧离点了点头,“东门街的司家当铺,钉子要安排妥当,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站在下首的谛听领命。
“从今日起,三日内,每一个出入司记当铺的都要盯紧了。”
萧离隐隐有着直觉,这司家三郎背后的靠山,怕是不简单,在这京城中,甚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通过当铺销贼赃,却一直没有被察觉,若不是那其貌不扬的白若瑄在账册上发现了端倪,自己怕也没那么快发现线索。
“另外,尤其要跟紧司明远,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要留意。”
“是,令主!”
萧离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他熄灭了蜡烛,一个人隐于黑暗之中。一股疼痛从丹田处开始蔓延开来,直至筋脉的每一处。他猛地瞪大双眼,瞳孔因剧痛急剧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手下意识捂住腹部,指尖用力到泛白。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襟。
他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试图用意志力抗衡这如汹涌潮水般的剧痛。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痛苦感染,变得压抑而沉重。风在耳边呼啸,似是在为他的痛苦哀鸣,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刺痛,仿佛全身的力气正随着疼痛一点点被抽离
门口传来了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萧离心下大惊,密室外面乃是他最信任的梅花七卫守着的,居然有人走了进来。
“谁!”萧离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旁边的那把剑,眼神中尽是狠厉。
“是我!”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一只手握住了萧离满是冷汗的手。
“我来陪你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内疚和疼惜。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萧离气若游丝的说道。
“你说呢?”那人坐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听说栖凤谷的人最近在中原露出了行踪,我已经派人去寻了,或许能救你。”
萧离浑身冷汗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咬紧了牙关,不让一丝示弱从唇齿间溢出。
“你呀,以前的时候还会撒娇,如今长大了,却倔强的让人心疼。”那人缓缓的摇头。
“你放心,你这罪是为我受的,哪怕穷尽一生,我定会为你化解了他。”
疼痛慢慢的散去,只留下一身的疲惫。
三更天的时候,萧离终于沉沉睡去,那人轻声走到门外。
阿鹤与云初垂首站立在一边,另一边站着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
“阿鹤你去帮他换身衣服,云初,你随朕来!”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