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捂住了嘴巴,“知府和王府?”
萧离面色严肃:“铁矿涉及到兵器,处罚只重不轻,官员包庇、邻里知情不报都要连坐,这知府刘博洲不是主谋也是从犯,但这恭亲王府..”
他迟疑了一下,无尘子歪着头想了下:“之前我们在世子面前谈论狐妖一事,几次说到哀鸣山,他并无特别反应。”
萧离藏身在一棵树后面,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那光秃秃的矿山,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愿如此。”
一品亲王,私采铁矿、私铸兵器、若再蓄养私兵,这事情怕是难以善了啊。
无尘子挠了挠头:“哎,你说,这些矿石,采了去干嘛?是铸成了兵器还是…”
萧离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慎言!”
他看了下身后,除了随身的七名梅花卫,就只有无尘子和石头二人。
“你们二人原路下山,切记不可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外泄,否则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无尘子张了张嘴,正待说话,却被萧离打断。
“里面情况未知,但必定凶险,你和石头不必冒险,你且下山,去连记米庄,找到掌柜,告诉他米粮要涨价了。”
无尘子呆愣了一瞬,“就说这?”
萧离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子:“梅一你前去接应阿鹤,梅二梅三,你们在外面接应,其他人随我潜进去看看。”
“是!”
萧离令行禁止,一眨眼几人都已没了踪影,只有梅一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无尘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石头说道:“走吧,石头,我们就不在这碍眼咯,现在没用了,人家要赶我们走了。”
石头点了点头,对着梅一傻笑了一下,跟在无尘子后面,便朝着山下走去。
雾气裹着铁锈味黏在人的喉咙里。矿洞张着漆黑的巨口,洞壁上零星插着火把,跳动的光晕中,几十个佝偻的人影机械地挥动着铁镐。镐尖砸在矿脉上的闷响混着金属敲击的火星,像一首永不停歇的丧曲。
木柄铁镐的尖头早已崩出锯齿,有人将磨碎的燧石渣混着树胶黏在缺口处,一抡下去碎石飞溅,虎口震裂的血顺着木纹渗进锈铁;
运矿石的箩筐用藤条胡乱编成,棱角分明的铁矿石割破肩胛,汗液混着血水在粗麻衣上凝成褐红的硬壳。但那些矿工却像没有知觉一般,只是不停的弯腰、挥镐或者拖运着一筐一筐的石头。
一名精壮的汉子倚在洞口岩壁的阴影里,蟒皮鞭松松垮垮缠在右臂上。他生得精瘦,颧骨高耸如刀削,左耳缺了半片,此刻他正用拇指慢条斯理地摩挲腰间的刀,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那洞里的人。
一个柔媚的女人贴到了他的后背,湿滑的舌头绕着他的耳朵打转,但男人却不为所动。
“离我远点!”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有男人能拒绝我,直到我遇到你,莫非,你也跟那个娘娘腔一样?”说着手便向男人的下身探去。
那柔嫩的手便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紧紧捏住。
那女子娇笑道:“哎呀,熊天仇你个莽夫,捏疼我了。”
半片耳朵的熊天仇,一把将那女子推开,“你别招惹我?”
“哼!”那女子一鞭挥向旁边一个正弯腰劳作的工匠身上,那工匠裸露的脊背上立马出现了一道红印,渗出了血珠,但那劳工仅仅是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弯腰将那矿石拾起放到筐子里。
“真是无趣啊!”那女子将垮到肩膀的紫纱往上拢了拢,撇了撇嘴。
“这里这么多男子,玄女还不满意?”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山洞中响起。
紫衣女子扭着腰,娇笑着迎了上去,“圣使来了,不知圣使今日可有兴趣,与紫澜修炼一番?”
来人走到两处,却依旧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因为他全身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上连着帽子,将脸也罩了起来,只看的出身量很高。
穿着一身黑袍的圣使轻笑了起来,就像个少年一般。
“玄女莫要开玩笑了,我有心无力啊。”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充满了真诚的遗憾。
“切!这里就两个男人,一个有心无力,一个有力无心。”
那黑袍人指了指山洞内劳作的劳工,“这些不都是男人嘛。”
“呸,不过都是药渣罢了。”
“玄女暂且忍耐几天,等城里那棘手的人物走了,自然有新鲜的男人任你享用。” “哎,烦死了,那个梅花卫居然查到了辉山派!”
说完眼波一转:“不过那令主倒是长的不错,身材也好,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尝尝。”
“哼!”一直没有说话的熊天仇冷笑了起来。
“你那三角猫功夫,怕是没有近身就被他给杀了!”说着指了指自己那半片耳朵。
“但我若是近了他的身,他绝对舍不得杀我!”
说完一脸兴味的转身,对着那黑袍人说道:“圣使,那梅花令主功夫当真那么高?”
“在我之上!”
“长的又帅,身材又好,功夫又好,做成鼎炉简直完美!”
黑袍人抚掌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在熊大侠手里走上几招!”
紫澜冷笑了一声,“他是个怪物,一心只管练功。”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他练的都是杀人的功夫,我在他手下走不了三十招!”
黑袍人笑了起来,“两年前,他的耳朵便是被萧离给割掉的!”
熊天仇浑身真气暴涨,握刀的手青筋毕露。“现在,且来试试!”
萧离一身黑衣,紧紧的贴在山壁上,心头却是大骇。
熊天仇,朝廷悬赏千金的通缉犯,三年前接连犯案六起,杀的都是朝廷官员,有一名铁杆御史,一家十六口一夜之间被灭门,雍景帝大怒,让萧离带领梅花卫追查,萧离拦下了熊天仇,与其大战一场,一直从京城将其逼到了鸡鸣山附近,最终将其打成重伤,削掉了左耳,但被突然出现的同伴救走,从此销声匿迹,朝廷发了通缉令却一直没人揭榜,没想到却藏在这深山之中,替人守着这座铁矿。
“谁!”黑袍人声音一冷,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