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盂兰盆节法会仓促决定,且皇帝要亲临,礼部上下顿时忙得脚不沾地。安排仪式的官员日夜不休,精心调整流程、沟通协调;采买物资的队伍四处奔波。布置场地时,人员往来穿梭。调度之人也顾不上歇脚,全力安排侍卫、人员分工。堂官们更是四处奔忙,只为确保法会筹备无虞,让这场特别的法会顺利进行 。
却不料前任兵部尚书在返京的途中被人割了脑袋,还被盗走了关系到西北边防重要的一张舆图,万幸的是凶案地点在一处鲜有人至的小树林里,发现的及时并未引起轩然大波,并未引起百姓的恐慌,但城门口盘查的甚严,对那些和尚的身份更是再三严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皇城卫的牢房中竟然人满为患,居然有如此多的人,趁着此次法会想要浑水摸鱼。
“官爷,官爷!”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小的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来得及做,小的只是看这法会盛况,想来长长见识。”
之前伪装成和尚偷别人度牒的和尚扒拉着栏杆,对着衙役苦苦哀求。
“得了吧,这报国寺法会,定有许多达官贵人参与,你这泼皮还不是想趁机混入其中,发些横财!”衙役啐道。
那顶着和尚光头的泼皮笑的一脸猥琐:“官爷此话差矣,小的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晓的,法会的时候,报国寺守卫森严,你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在法会上干偷摸之事。”说完嘿嘿一笑,“小的不过是想,那些参加法会的贵人,哪个不是滔天的富贵,小的只是想冒充和尚,随便化些缘!”
他巧舌如簧,又悄悄的摸出一些散碎银子,“官爷行行好,放我出去吧,实在不行,给我二人换个牢房也行。”说完捏着鼻子,指了指角落里脱下鞋子抠脚的大汉说道。
若在平时,这些衙役见他如此上道也不介意做些顺水人情,但这人是梅花卫亲手抓的,他们可得罪不起,便挥了挥手,不想搭理他。
“孙妙手?”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那猥琐瘦弱的汉子连忙抬头,见是当日识破他伎俩的冷面黑衣人,吓的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磕头。“见过大人,小的知道错了。”
萧离看了他一眼,示意衙役将他带出来。
“你可愿将功赎罪?”
“小的愿意,愿意,但凭老爷吩咐!”孙妙手慌忙磕头表示忠心。
“我知道贼不走空,你入京已有差不多十日,一直在鸿运楼附近徘徊,鸿运楼出入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你却一直隐着没有动人财物,却偷了一个和尚的度牒,这太反常了。”
孙妙手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不天子脚下,小的不敢嘛。”
萧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却让孙妙手一颤。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大人,我说,你想听什么,我便说什么!”孙妙手很是识时务的跪在地上。
“你处心积虑的想混进报国寺到底为了什么?”
“这净远大师名声远播,听闻法会当日,能进入寺庙的除了各大寺庙受邀的和尚,其他的皆是达官贵人,你想想看,这些贵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一块随便挂在身上的吊坠,都能在京郊置办一处宅子了,小的是想,与其在外面冒风险,不如进入寺庙,从那些贵人手上下手,发笔小财,嘿嘿嘿!”
说着瞥了一眼萧离,嬉笑着搓手!
“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萧离淡淡的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好了,你可以走了。”
孙妙手似是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萧离,“可以走了?”
萧离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但跟你搭档的那个小乞丐,却得留下!”
孙妙手一听眼神瞬间慌了。
“你也知道,现在大牢里人满为患,我准备将他再往大牢里面的牢房送一些,你也知道,那大牢越往深处,关押的越是重刑犯,灭人满门等待秋后处斩的,奸淫女子后杀害性命的,对了,还有去年落网的那臭名昭着的采花贼,败坏了三十多位女子清白,却逍遥法外七八年的。”孙妙手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抱住了萧离的小腿:“大人饶命,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萧离冷哼一声,一脚将其踹开:“你若当真为你女儿着想,最好说实话!她就算打扮的再像个小子,我能分辨得出来,那些淫贼眼光只会比我更好。”
孙妙手瘫软在地上,“不知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当日你偷那和尚的度牒,在扔给了她,那和尚揪住你不放,东西不在你身上,你自然有恃无恐,但你女儿放心不下你,自然在附近张望。”萧离眸色变冷,“当时周围有不少你的同道之人,你应当清楚,但你并不担心自己被拆穿,因为盗亦有道,你们有自己的道义。”
“但你应当听过花为媒那臭名昭着的采花贼!”
孙妙手咬牙说道:“知道,此人专门凭借迷香,专挑黄花闺女下手,得手后还会顺手将那女子贴身财物盗走,我们都不齿与他为伍!”
“他当时就在人群中,而且就是他盯着你女儿,面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我才怀疑了那小乞丐的身份!”
孙妙手大惊失色,那花为媒擅长伪装,且从未失手,若他当真盯上自己的女儿。
“你放心,他被我抓了,关在深处的大牢里,但若你再继续编瞎话,我便将那小乞丐,送进他所在的牢房。”
孙妙手磕头如捣蒜,满脸的惊慌:“大人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媳妇死的早,我便只能带着我女儿以此为生,求大人看着我女儿还年幼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你们混入法会,到底所为何事?”
“有人出了悬赏,千两白银,盗那高僧的舍利。”
萧离面露疑惑,孙妙手见他不信,继续磕头道:“大人,小的再无隐瞒,只想事成之后,便带着女儿金盆洗手,再不干这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