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涨红了脸,拿着自己的度牒气哼哼的便跑了。萧离将那小乞丐和邋遢和尚交给了皇城卫也径直离开,却低声吩咐暗中跟着的谛听暗中留意这京城中忽然出现的若干和尚。
谁知刚刚回到府中,便见梅一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令主,东郊距离城门口二十里地的小树林里,有个农夫发现了一架马车,车夫随从悉数昏迷,唯独马车之中,有一人被割首而死!”
萧离静静的看着他,“哦?死的是谁?”
一般的凶杀案,自有刑部和大理寺,没有必要报到他这里来。
“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兵部尚书岳兆钰!”
萧离皱起了眉头,“他不是都快八十了,还活着?不在老家好好待着,来京城干什么?”
梅一凑近了一些说道:“听说是来参加报国寺的盂兰盆法会的?”
“他又不是和尚也对这法会感兴趣?听说,听谁所说?”萧离淡淡的开口。
“随行的车夫,还有两名护卫,他们都昏迷在马车边上,都已清醒了过来。”
萧离若有所思:“所以?随行的人都昏迷了过去,唯独主子死在了马车内?还被割了头?有意思!”
“云大夫已经先行验尸去了,大理寺的罗大人让我来知会令主一声!”
萧离点了点头,不急不忙的让人备马,往城东而去。
走近马车,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车门半掩,车内景象映入眼帘,令人不寒而栗。
一具尸体端坐于马车之中,身姿看似如常,却少了最为重要的头颅。那原本应是头颅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参差不齐却又透着诡异平整的断面。断口处,皮肉外翻,血管断裂,如同一朵在黑暗中诡异绽放的残花。血顺着断口流淌而下,溅洒在马车的四壁之上,形成了星星点点的血渍,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刺目的光泽。马车的四壁,从车顶到车窗,再到车厢底部,皆有喷洒状的血迹。血迹蔓延开来,好似一幅鲜血绘制的恐怖画卷,将整个车厢渲染得如同炼狱一般。蚊蝇闻风而至,在马车上空盘旋。
再看马车周围的痕迹,有几处脚印,但并无打斗的痕迹,
云初取下覆盖在口鼻上的面巾,又从手上摘下一个薄如蝉翼的手套,指着那死者说道:“死者乃是被一极其锋利的凶器一击毙命,立即枭首,马车内并无搏斗痕迹。”
“被枭首的时候?人是活着的?”
云初点了点头。
萧离看了眼那端坐的身子,还有那放置在膝盖上的虽然保养的还算好,但依旧布满了老年斑的双手,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云初点了点头:“应当和外面那车夫和护卫一样,都是中了迷药!”
萧离走到那被羁押在旁的三人面前,“你们可确认过了死者的身份?”
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阔脸汉子站了起来,“是我家老爷岳兆钰!”
萧离见他体格魁梧吐息缓慢,目有精光,一看便功夫不俗,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同行之人都在?你功夫不弱?竟然一起着了道?”
那汉子面上露出了懊恼的神色,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愤恨的跺脚,“是在下一时不察,着了道!害的我家老爷竟然惨死于此!”
“哦?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你们为何来京城,又是如何着了道,你从头细细说来。”萧离回头瞥了一眼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游凤,慢悠悠的开了口。
“小的名叫刘开,乃是岳大人的护卫,此次与另一名护卫李勇一起护送老爷上京,同行的还有车夫老马。”说着依次指了指另外两名被捆在此处的男子说道。
“老爷五日前收到了报国寺方丈慧明大师的书信,说神僧净远将要在七月十五亲自主持法会,老爷很激动,便让我们收拾了行李,要亲自上京说要聆听神僧的教诲,好在离京不远,我们第二日便动身出发,但老爷年纪大了,为了顾忌他的身体,便走的慢了一些,昨日宿在清泉县内,这三日都很平静正常,但昨日我们在距离此地不足五里地的石头坡上歇脚之时,遇到了一个和尚。”和尚?”萧离皱起了眉头,示意他接着说。
“是那和尚独身一人,说是游方和尚,并未在哪个寺庙挂单,我家老爷心善,便让他与我们一起用了饭食。”
“饭食都是你们自己准备的?”
刘开点了点头:“老爷本欲在昨夜进入京城,便命我们备下了干粮,干粮是清泉县的驿馆提供的,应当并无大碍,但是…”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老爷邀请那和尚一起乘坐马车进京,但那和尚拒绝了,说自己本就是一名苦行僧,行走便是他修行的一种,我们便与他别过,先行了一步,可谁知。”
他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后来我被人用水泼醒,便在了此处!”
车夫老马与另一名护卫李勇也点头,表示他所说属实。
“马车里的尸身,你们可看过了?”
老马点了点头,两行浊泪流了下来,“我家老爷左手手腕上有一处刀疤,右脚上有颗黑色的大痣,那死的正是我家老爷!”说完泣不成声。
老马有五十多岁,在三人中年纪最长,其悲伤程度也最甚。
“那和尚长什么样子?”
“个头不高,很瘦,脸上蓄了很长的胡须,皮肤很黑,眼睛不大,看上去年龄跟我差不多。”老马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给他递过茶,他的手上全是老茧,看上去比我这赶了三十几年车的人还厚。”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他应当是个左撇子!”
萧离看了他的手一眼,“你赶了三十几年车?都是在岳兆钰家?”
老马点了点头:“对,我爹就是岳家的车夫,我从小便在岳家长大,我爹死后,便是我给老爷赶车了。”
“那你家老爷都有什么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