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被葬下后,应当是被重新挖掘出来,过程直接粗暴,因此出现了不少断骨。”云初拿出一截还挂着腐肉的白骨说道。
刘虎盯着地上,有些呆愣了,“可是,我想不通。”
萧离盯着他,“我也想不通,刘捕头,可否将当日发现尸骨,又重新下葬之事再仔仔细细的说一次。”
刘虎回忆了片刻。
“去年下一一场大雪,听老人说,乃是五十年难得一遇的,城里还好些,每日都会清理道路上的积雪,但这城外,可就没人管了。”
“这个破庙在城外,是一些乞丐流浪儿的盘据地,历来便是得不到人关切,大雪后又遇到年节,家家闭户,谁也没留意到城外这处。今年开年雪化后,一个樵夫前来报案,我带人赶了过去,方才发现那破庙被积雪压垮,将房梁和砖块搬开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死了二十多人,胡县令他。”
说完叹了口气,“他说一些腌臜之人,死便死了,城中的善人,还可少施一份饭食。”
“我便带着李大等衙役,将那些乞丐葬在了庙后的空地。”
站在萧离左边的玄衣人,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查证过,刘虎所说属实。
“这片本就荒芜,出事后来的人就更加少了,我也只当是天冷冻死的,昨夜令主问起,可有大量可疑人士,方才想起这一出。但是,实在没想到…”
萧离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近半年内,清平县内乞丐的人数可有减少?”
起初他怀疑这么多的乞丐死在此处,定是有人冒用他们的身份,但如今却有些想不通。
果然如他所料,刘虎摇了摇头:“城中的乞丐少了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才并未起疑。”
萧离目色微沉,也就是说这些人并未冒用乞丐的身份潜伏在清平城中,那么这些人到底去了何处?那些丢失的东西又去了何处?
不对!那吴玉郎死前所中的毒分明与那些押送官兵一样,而且那阿香瞥见的黄金物事也像极了其中失窃的东西。
“令主,小的大胆猜测。”萧离正在沉思,却被刘虎忽然出声打断。
“你们要找的人,或许已经化整为零,去向其他地方了。”
萧离嘴角却勾起一个冷笑,“若真是如此,吴玉郎便不会死了。来人,将吴玉郎府上掘地三尺,我就不信,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
“那这些怎么办?”云初看着一地的碎骨和带腥臊的泥土。
萧离脚步一顿,“我又不会,随便你如何验,告诉我结论便是。”
吴府果真如萧离所言,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吴玉郎三岁启蒙时的大作都被翻出来拜读了一番,但却一无所获。
阿鹤蒙着脸,甚至着人将吴家的粪坑都掏干了,也并未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刘虎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走了进来,“令主,这是来福茶楼的掌柜、伙计还有一些常客的证词。”
萧离接过,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关节突出,手背靠近腕部却有一大片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烧伤。而萧离的眼神,先是落在那纸张上遒劲有力的字上,字虽潦草不成章法,但最末一笔却落笔极重,带着一丝果决和凌厉。颇有一些独特的风格,顺着字迹再看向刘虎的手。
右手拇指和食指的关节略微粗大,像是长期握刀所致,上面还有一道疤痕,想来是旧伤。
“略微习过几年字,粗鄙的很,还请令主见谅。”高大憨厚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萧离却并未看他,而是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吴玉郎曾被目击,有三次出现在来福茶楼,每次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同桌的都是不同的人,出现的日期分别是五月初六、五月初七、初九,他却死于初十夜里。”萧离语气平静的总结道。
“来福茶楼与其说是茶楼,倒不如说是给那些苦力一个歇脚的地方,哪有什么单独的桌子,都是大家凑合着坐,也幸好吴玉郎一看就不是会出现在那处的人,所以跑堂的才对他有了印象,说他去过三次,每次都坐在靠窗的位置。”
说完拿出其中一页,指着上面说到:“五月初九那日,我正巧也去过来福茶楼歇脚。”
萧离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眼,“哦?”
刘虎对他探究的眼神却丝毫不回避,“当日姚记金铺曾来报案,说家中幼子被人拐带,要从城北的码头走水路出城,我马不停蹄的赶到码头,姚家人又跑来说孩子找到了,不过一时贪玩,我跑的累了,就在来福茶楼喝了点茶水,但我之前并不认识吴玉郎,也没有留意到他。”
萧离点了点头,有些矜傲的说道:“那跑堂的人可带了回来。”
“自然,您身边的那位黑脸小哥正在审问。”
萧离满意的点头,负手往外走去,刘虎正想跟上去,却被阿鹤给叫住了。
“哎,老虎,快来帮忙。”他捏着鼻子,用棍子在院子中一堆秽物中翻找着,瓮声瓮气的吩咐道。
“我们人手不够,你来帮我们找找,一块巴掌大的、纯金做成的,上面有个像鸟的图案,看上去像个喜鹊。”说完阿鹤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萧离,发现萧离并无特别表情,才放下心来。
“喜鹊图案?”刘虎猛的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你说,那雀王,雀王的….”
萧离回头,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笑容:“没错,雀王被抄家,被没收的家产押送回京的路上,却被一伙贼人抢了,好巧不巧,刚好是两车黄金,雀王好大喜功,财物上都有烙印上自己的家徽,看来刘捕头虽然蜗居在这小小的县城中,对此居然有所耳闻。”
刘虎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笑的一脸莫测的男人。
怪不得,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暗卫梅花卫,居然出现在小小的清平县中,居然是为了被劫的黄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