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死死咬住后槽牙,额角青筋暴起:\"皇兄,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未明!为陛下安危计,为天下苍生计,臣弟斗胆请旨彻查!\"
他重重叩首,玉冠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婉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已翻江倒海——这平日里精明的翎王今日怎的像被猪油蒙了心?
那双眼珠子莫不是摆设?
龙撵上的皇帝虚弱地阖上眼帘,苍白的手指无力地摆了摆:\"爱卿...且退下...\"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明黄帕子上那抹猩红刺得人眼疼。
恰在此时,凤王爷疾步进殿,朝靴踏得金砖咚咚作响:\"陛下!老臣在丞相府搜出通敌密信!\"
他双手呈上信笺时,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凤婉余光扫过那所谓\"铁证\",险些绷不住嘴角——这栽赃手段拙劣得令人发笑。
那墨迹新鲜得能嗅到松烟味,字迹工整得像三岁蒙童的描红本,更可笑的是连个火漆印都懒得做。
\"好个狼子野心的逆臣!\"
皇帝却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掌将龙案拍得震天响:\"传旨!明日午时——\"
话未说完便剧烈呛咳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丹墀上,溅出朵朵红梅。
凤婉边为皇帝抚背顺气,边在心里冷笑:这吐血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放在梨园里,怕是要赚足满堂彩。
她眼波流转,冲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殿下,陛下需要静养。\"
凤王爷会意,一把拽住还要进言的翎王:\"臣等告退。\"
翎王玄色蟒袍在殿门处卷起一阵旋风,显然心有不甘。
\"爹爹留步。\"
凤婉突然唤住父亲,执笔蘸墨时腕间翡翠镯子叮咚轻响:\"母亲的眼疾药方,女儿这就写来。\"
她垂眸书写,羊毫在宣纸上沙沙作响,语气轻得似在自言自语:\"女儿不孝,连母亲身子不适都不能侍奉榻前......\"
尾音微微发颤,像风中将熄的烛火。
凤王爷接过药方时,分明看见女儿眼角闪过一抹水光。
他心头一紧,正要宽慰,却听女儿又换上明快语调:\"您告诉母亲,女儿在宫里好着呢!\"
这话说得清脆,可那捏着帕子的手指却绞得发白。
老王爷偷眼觑向龙榻,见皇帝闭目似在养神,只得压低声音道:\"婉儿安心侍君,你母亲...都明白的。\"
他接过药方时,凤婉特意捏了捏他的手指,凤王爷只当是女儿想母亲,但不得出宫,在与自己撒娇而已。
“爹爹,出宫就直接抓药吧,早服药,早康复!”
“好!”
空荡荡的大殿里又只剩下了皇帝与凤婉二人,凤婉这次没有搭理装病的皇帝,只是继续摆弄起那些草药来!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药材是真的好,原生态不说,药效那可真是杠杠的。
如果还能回去,真想把这里的一切都搬回去,哈哈,到时候,那些老学究们还不得羡慕死!”
越想越高兴的凤婉,是真的将另一个人抛在了九霄云外!
“这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凤婉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这个货给忘记了!
“陛下,臣女是想到陛下这身体恢复的这么快,所以不由就高兴了起来”
我靠,说这种违心的话,还真够恶心的。
凤婉将唇线抿成一条缝,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看的微笑。
“哦?是吗?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煎药呢!李德全,回宫!”
凤婉刚送走这位皇帝“戏精”,终于松了一口气,懒懒地倚在软榻上,唤来春桃和小七,低声商议着如何寻个机会离开皇宫,与父母团聚。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太监封录“扑通”一声跪在殿门口,声音哽咽:“凤姑娘!奴才……奴才给您磕头了!”
凤婉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封录额头抵地,肩膀微微发颤,显然激动得难以自抑。
她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扶他:“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封录却不肯起,抬起脸时,眼眶通红,泪水滚落:“姑娘大恩,奴才这辈子都还不清!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奴才的娘怕是……”
凤婉这才想起前几日的事——她偶然撞见封录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细问之下才知道,他那个赌鬼父亲不仅输光了家产,连最后一座破院子也抵押了出去。
封录的母亲阻拦不成,反被丈夫打得奄奄一息。
凤婉当即让小七以凤王府的名义出面,不仅请了大夫救治封母,还逼着那赌徒签了和离书,又安排封母去了凤家的一处别院做管事嬷嬷,算是给了她一条活路。
“好了,别跪着了。”
凤婉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娘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封录用力点头,声音仍带着哭腔:“多亏姑娘的恩典,娘亲如今气色好多了,还总念叨着,说这辈子都没过过这样安稳的日子……”
凤婉微微一笑:“那就好。”
春桃在一旁递了帕子给封录,小七则抱臂站在一旁,挑眉道:“你这小子,现在知道谁对你好吧?以后可得机灵点,别辜负了姑娘的恩情。”
封录连连点头,眼神坚定:“奴才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姑娘的!姑娘若有差遣,奴才万死不辞!”
凤婉失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好好活着,照顾好你娘,比什么都强。”
封录感激地又磕了个头,这才退下。
待他走后,凤婉重新坐回软榻,指尖轻轻敲着案几,若有所思。
春桃凑过来,低声道:“姑娘,封录虽是内侍,但为人机灵,而且我见李公公也比较器重他,他现在又对您忠心,或许……能用得上?”
凤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是啊,这深宫里,多一个自己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小七抱剑而立,哼了一声:“姑娘若真想离开,属下随时能带您走,何必在这儿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