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声的警靴在铁轨上刮擦出硫磺味的火星。月光被蛊虫群遮蔽成血橙色,他能听见缅甸雇佣兵的军靴正在逼近——三长两短的脚步声,带着克钦独立军特有的暗号节奏。
\"他们往信号塔去了!\"白若瑜的吼声混着弹壳坠地的脆响。暴雨复又倾盆,酸性的雨滴在她防化服表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那团粉紫色的影子正在信号塔楼梯间游移,丝绸筒裙被腐蚀成褴褛布条。徐正声抬手点射的瞬间,雷光劈开乌云,他分明看见林晚夏的脸叠在莎朵的肉身上,左眼是未婚妻的温柔眼波,右眼却是蛊虫的复眼冷光。
子弹穿透混凝土护栏。莎朵的蝴蝶刀掷向高压线缆,刀身刻着的双头蛇图腾与警局档案室的封条完全一致——这是十年前剿灭的缅北毒枭的家族徽记。
\"当年你击毙的不过是个替身。\"莎朵的缅语裹挟着酸雨的腐蚀声,\"真身在缅共游击队改造成了...\"
爆炸声吞没了余音。被割断的高压线如同垂死的巨蟒抽打信号塔,蓝紫色电弧在暴雨中织成缅甸经幡的图案。白若瑜的防毒面具镜片突然投影出铁路调度图,南泽站的地面正在渗出翡翠色的黏液。
\"快撤!地底蛊巢要塌陷了!\"
徐正声的指尖刚触到莎朵的银镯,整座信号塔突然倾斜七十度。生锈的钢架在他背后断裂,碎玻璃划过防弹衣的声音像是恶鬼磨牙。莎朵的筒裙飘落在高压线上燃烧,火光照出铁轨下方二十米深的虫巢——数以万计的翡翠色虫卵正在输氧管里膨胀。
\"徐队!接住!\"陆尘的爆破索从塔底抛来。昔日的警校状元此刻满身缅甸刺青,左手还锁着半截铁链——这是卧底任务留下的代价。
徐正声翻身跃向缓冲气垫时,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塔顶的避雷针。坠落的钢条贯穿气垫,他滚入虫巢边缘的腐殖质堆,战术手电照亮了泥浆里的金丝眼镜。
这副眼镜他认识。禁毒局前任局长溺死在湄公河时,镜框夹缝里就残留着同样的翡翠碎屑。
\"看头顶!\"白若瑜突然按下起爆器,塑胶炸药在虫巢穹顶炸出缺口。酸雨混着月光灌入洞穴,数以千计的虫卵在光照下瞬间硬化——卵壳表面竟浮现出禁毒局绝密文件的微缩照片。
陆尘的蝴蝶刀突然抵住徐正声喉结。\"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他的缅北口音褪去,露出纯正的北京腔,\"副市长要用这批蛊虫给国庆献礼,你...\"
枪声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莎朵的银色左轮冒着青烟,陆尘眉心绽放的血花在空中凝结成缅甸双狮旗的图样。徐正声抱住瘫软的尸体时,摸到他后腰的温度追踪器——屏幕显示南泽站地下三十米正发生剧烈震颤。
\"真正的蜂后要醒了。\"莎朵的筒裙残片在酸雨中燃烧,\"你猜林晚夏现在是不是正在给虫王唱摇篮曲?\"
月光突然变得如同探照灯般惨白。徐正声顺着光柱看去,禁毒局大楼正在缓缓沉降,玻璃幕墙的裂缝里渗出翡翠黏液。广场上的泼水节人群还在嬉闹,某个缅甸商贩突然爆裂成无数飞虫,在警局坍塌的轰鸣中组成巨大的复眼图腾。
当第一根承重柱断裂时,徐正声发现陆尘的尸体正发生诡异变化。弹孔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缅甸茉莉香味的防腐液,皮肤下的血肉正重组出铁路调度室的立体模型。
\"这是活体沙盘...\"白若瑜的解剖刀挑开尸体的喉管,\"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用死人传递情报。\"
酸雨突然转为冰雹。徐正声举起配枪对准莎朵,却在扣动扳机时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她的右眼流淌出银色的金属泪滴,左臂皮肤正在蜕变成蛊虫的甲壳。南泽站的古钟楼传来十三声钟鸣,震碎了所有蛊虫卵的同时,也摧毁了禁毒局最后的武装防线。
\"记住这个频率。\"莎朵最后的耳语随着身体一起汽化,\"等你在界碑隧道听见同样的钟声,就能看见林晚夏真正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