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梅树抽出新芽时,永琪在亭中支起画架,专注地描摹着小燕子追蝶的模样。她裙摆扫过满地落英,发间的银铃随着笑声轻响,突然转身朝他做个鬼脸:“五阿哥又在偷懒!皇阿玛让我们背的《礼记》,你可背完了?”
永琪笔尖微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他故意板起脸:“还不是某人昨日拉着我去喂御猫,害我漏了半卷。”话音未落,小燕子已蹦到他身后,脑袋探过来盯着画纸:“呀!你把我画成斗鸡眼啦!”她的发丝扫过永琪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惹得他耳尖泛红。
正闹着,忽听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尔泰身着月白长衫,手中托着个描金漆盒,盒角系着的红绸在风中轻轻晃动:“扬州进贡的新茶,特意给你们送来。”他将茶盏摆开,沸水注入的瞬间,碧螺春的清香混着梅花甜香漫开。
小燕子立刻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喝!我要喝!”她伸手去够茶盏,却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砚台。墨汁飞溅,在尔泰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糟了!”小燕子慌了神,忙掏出帕子要擦,“我不是故意的!”
尔泰按住她的手,温和地笑:“无妨。”他低头看了眼污渍,“倒像朵墨梅,正好应景。”永琪默默递来干净帕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自从风波平息,尔泰虽常来探望,可每次相聚,空气中总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微妙气息。
入夜,永琪在书房批改奏折,忽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他提剑追出去,却见小燕子蹲在墙角,怀里抱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我在御膳房后面捡到的,我们偷偷养它好不好?”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永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脱下外袍将小猫裹住:“先藏去偏殿,明日我让人做个小窝。”他正要转身,小燕子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五阿哥最好啦!”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却让永琪心跳如擂鼓,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此后的日子,御花园里常能看见奇妙的景象:永琪教小燕子读书时,小猫总会跳上案头捣乱;尔泰送来江南的新鲜玩意儿,也总会多备一份给这只叫“雪球”的小家伙。某个夏日午后,三人在荷花池边乘凉,小燕子突发奇想,非要教雪球游泳。结果小猫“喵呜”一声窜上尔泰肩头,吓得他险些打翻茶盏,惹得满池荷花都跟着轻颤。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一日,永琪神色凝重地带回消息:“皇阿玛有意让我随军机大臣历练,恐要离京数月。”小燕子攥着他的衣袖,眼眶泛红:“那我也要去!”“胡闹。”永琪揉了揉她的脑袋,“宫里离不开你,何况......”他看向不远处的尔泰,“尔泰会替我照看你。”
离别的那日,小燕子躲在宫墙后抹眼泪。直到马车即将驶出神武门,她才突然冲出来,将个布包塞进永琪怀里。里面是她亲手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却密密麻麻绣满了“永琪平安”。而城墙之上,尔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手中的竹笛抵在唇边,却始终没能吹出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