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穿透雕花窗棂,在赛亚的嫁衣上流淌出细碎的金纹。春桃捧着凤冠的手微微颤抖:\"小姐,富察府的花轿就要到了。\"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红妆下藏着比往日更盛的光彩,全然不见曾经那个瑟缩在索府角落的庶女模样。
鞭炮声由远及近时,赛亚轻轻摸了摸袖中藏着的账本残页——那是扳倒尔泰时留下的最后物证,如今已化作她掌心的护身符。花轿颠簸着穿过京城街巷,她隔着红盖头听见百姓们的议论:\"这就是那位帮富察家洗清冤屈的索家格格?\"
跨火盆时,明远温热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胳膊。拜堂的瞬间,赛亚忽然想起前世参加尔泰婚宴时,她躲在角落咬着手帕掉眼泪的模样。而此刻,她挺直脊背,听见自己清晰的应答声在喜堂回荡。
洞房花烛夜,明远挑开红盖头的动作格外轻柔。烛光摇曳中,他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子:\"本该早些给你。\"匣内躺着支点翠步摇,凤凰尾羽上的宝石与赛亚耳坠相映成辉,\"那日在护国寺,见你盯着摊子上的步摇出神......\"
赛亚指尖微颤。她确实记得那个瞬间,只是当时以为这样精致的首饰,自己此生都不配拥有。\"明远,\"她突然将头埋进他怀里,\"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值得被爱。\"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安稳。明远每日下朝后,总要带些赛亚爱吃的糖蒸酥酪;赛亚则把富察府的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最挑剔的管家嬷嬷都赞不绝口。某个雨夜,明远抱着公文回来,看见书房亮着灯——赛亚正就着烛火,在奏折空白处批注漕运改进之法。
\"胡闹。\"明远嘴上责备,却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醒神茶,\"这些事该是我做。\"
\"可我喜欢。\"赛亚倚着他肩头,\"就像喜欢你一样。\"窗外雨打芭蕉,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叠在一起。
一年后的上元节,明远带着赛亚去看灯会。街边小贩举着糖画叫卖,赛亚盯着转盘上的凤凰挪不开眼。明远二话不说掏出银子,小心翼翼地将画好的糖凤凰递给她:\"夫人的凤凰。\"
突然,人群中传来骚动。赛亚抬头,正撞见一袭灰衣的尔泰。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形容憔悴,腰间的玉佩早已换成粗糙的木牌。他的目光扫过赛亚手中的糖凤凰,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头匆匆走过。
\"别看了。\"明远轻轻捂住她的眼睛,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前面有卖你最爱的梅花糕。\"
赛亚反手握住他的手,笑容比花灯更灿烂:\"好,我们去吃梅花糕。\"她知道,有些过往就该像糖画般,在记忆里甜着,却永远不会再融化。
三年后,赛亚抱着啼哭的幼子站在富察府门前。马车停稳,永琪从车上下来,看见孩子眼睛一亮:\"让皇叔抱抱!\"他转头对身后的小燕子笑道:\"你瞧,这孩子眼睛像极了赛亚!\"
小燕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塞给孩子一串糖葫芦:\"我们家永璂也该有个伴儿!\"几人笑闹着往府里走,赛亚回头望向远处的宫墙。曾经困住她的紫禁城,如今已化作天边一抹淡影。
暮色渐浓时,明远处理完政务归来。他接过孩子,在赛亚额头落下一吻:\"母亲说想让孩子抓周。\"
赛亚靠在他肩头,看着庭院里盛开的玉兰花。花瓣随风飘落,在幼子的襁褓上洒下点点洁白。\"随他去吧,\"她轻声说,\"无论抓到什么,我都希望他能像我们一样,活出自己的精彩。\"
月光爬上屋檐时,富察府传出阵阵欢笑声。赛亚望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忽然觉得,所谓重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在时光的裂缝里,抓住那束本该属于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