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清水凉垂着头,微弱的咳声从她的喉中溢出,再加上刚刚打斗中凌乱下来的衣物,还有脖子上露出来的点点青紫,整个人像极了一张脆弱的薄纸,仿佛可以被轻易撕扯。
兀的,刚刚还放了狠话的雷,在听到这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咳声后,遏制在她肩膀上的手臂骤然绷紧。
冷冽锋利的眼在无意间触及到手边的青紫时,似乎也有了些波动,下意识松了手臂上的力道。
可也只过了那么一瞬,雷用着比刚刚还要大的力道,狠狠攥紧了抵在自己胸口试图反抗的手,抬眸看向她时,眼底的怒意伴随着清水凉刚刚反抗的动作愈发加深:“又是这样。”
“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几乎被捏碎的疼痛自手腕处传来,却是令清水凉更加清醒了几分。
“灭亡迅雷站…”
闻言,雷嗤笑了一声:“沉默了这么久,你想说的只是这个啊。”
“啊,我就是啊。”
“遵循亚克的旨意,毁灭像你这样的人类,这就是灭亡迅雷站,这就是…我啊!”
“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更加心安理得了,毕竟,你之前可是差一点就消灭了一个有着间谍嫌疑的恐怖分子啊。”
“你这个狡猾的人类…”
咬牙切齿的嚼字一点一点的从他口中溢出,带着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忽然,手腕上禁锢的力道慢慢减弱,原来是雷无意间注意到了她空无一物的手,眉眼处渐渐拢起了褶皱,略带迟疑:“你的…戒指呢?”
戒指…
清水凉同样看向了自己的手,没什么表情:“它自己跑掉了。”
那天被刃唯阿扶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指环,是自己脱落的。
以往令人头疼的纠缠态度瞬间化作了冷淡,她没有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她与指环本就是合作关系,没有谁能够决定另一方的意志。
所以…
清水凉忽的抬头,望向了他的眼睛,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皆是平静无波:“所以,我已经没有值得你亲手毁灭的价值了。”
……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雷彻底的松了手,“是么,连本身属于你自己的东西都放弃了你啊。”
他用着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能刺痛人心的嘲讽话语,“看来,作为人类,你活的还真是失败啊。”
清水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甚至还认同了对方试图激怒她的话:“嗯,的确很失败。”
雷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烦躁感,原本他自以为的复仇此刻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眼前的这个人类,已经没有那样无所不能的力量,有的,只是这肉眼可见的可怖伤痕——这还是他给予的。
一卷柔软的绷带被随手捡起,雷颠了颠这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笑了,笑的恶劣:“嘛…”
白色绷带的一角被亲手扯开,雷挑了挑眉,抻开了一段,在空中比划着,恰好能够遮住视野中的那圈青紫:“真是狼狈啊。”
孤身一人住在这偏僻简陋的出租屋里,又买了这些东西,简直就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流浪猫一样,既可怜,又倔强。
啧…
被张开的一段绷带愈发接近那抹青紫,清水凉的身体已经靠在了墙边,退无可退。
只见她拧起了眉,身体渐渐紧绷起来,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不明显的动了动,眼眸微缩,目光紧紧的凝聚在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绷带上。
越来越像了。
受到伤害之后,对周边的一切动向变得愈发警惕的狼狈猫猫。
这种柔软加警惕的复杂既视感令雷嘴角处的笑意不禁收敛了很多。
终于,柔软透气的布料轻轻的贴在了泛着痛意的脖领上,缓缓缠绕,慢慢的…掩盖住了她想要遮住的显眼伤痕。
清水凉紧绷的身体并没有随着这轻柔的动作有所缓和,反而显得愈发僵硬。
呵…
注意到这一点的雷无声的在她的耳边冷笑了一声,骤然收紧了手中即将用完的绷带:“只有乖一点,才是好猫啊。”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像极了野兽,既明亮,又极具压迫感:“这可是你曾经亲口说的话,不是么?”
密密麻麻且磨人的疼痛感顺着他这毫无预兆的动作瞬间席卷了清水凉极为敏感的感官。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其白皙的手竟是起了明显的青筋,她的眼睛同样也很明亮,但里面更多的…却是异于常人的漠然。
一时间,气氛顿时陷入了僵持,双方的视线彼此交缠着,谁也不曾相让。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紧张。”
气氛没有僵持多久,善记仇的雷一脸轻松的笑意,松懈了手中拉紧绷带的力道。
“你变了。”
雷将多余的绷带徒手扯断,然后用着不轻不重的合适力道打了个结,“之前的你,可不会这么“温柔”的任由我这个讨厌的修玛吉亚这么肆无忌惮。”
“怎么,忽然间就转性了么?”
突然展开的叙旧般的谈话,让清水凉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如说,自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起,她就显得愈发沉默了。
“别这么看我啊。”
雷后退了两步,身体同样靠在了墙壁上,双手抱肩,在这个不大的客厅里,与清水凉四目相对,“亲手毁掉你这一点,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改变啊。”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知道…”
“你变身的戒指,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