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短暂的模糊渐渐淡去，躺在地上的清水凉微阖着眼，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了不破谏的脸。
不破谏一只手捂着闷痛的伤口，另一只手缓缓捡起清水凉身边属于他的射击器，目光瞥到了她脖子上清晰可怖的勒痕，嗓音里明显压抑着浓浓的怒火，过激的情绪愈演愈烈：“为什么不反抗？明明，你早就知道那个什么雷电是灭亡迅雷站的间谍。”
“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毁掉他！”
“回答我啊！凉！”
“不破，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刃维阿一把拦住了过于激动的不破谏，“现在艾姆斯的当务之急是要提前准备好应对灭亡迅雷站的方案，而且你的身体也已经无法再任由你肆意胡来下去了！”
“没错！”飞电或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过来，同样拦在了不破谏的身前：“不破桑，你冷静一点！清水她……”
“都让开！”
未等话音落下，不破谏骤然爆发，赤红着眼睛将两人推开，看着仍不发一言的清水凉，心底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无论是你加入艾姆斯之前，还是离开艾姆斯之后所说过的话，难道全都已经忘了吗！”
“用你自己的方式，消灭修玛吉亚这种不正常的存在。这句话不是你曾经说的吗！”
“为什么不说话？！”
来自于身体上那止不住的颤抖，是怒意，还是疼痛，就连不破谏自己也分不清了，一直以来，维持他到现在的，只有复仇——向致使他人生破碎的灭亡迅雷站复仇。
他以为，清水凉是唯一一个与他一样，有着共同理想、共同想法的人，但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却是给予了他重大的打击，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为什么不说话？
不破谏不甘心的质问，终是令被质问者有了动作。
在众人的视线下，清水凉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原本藏于耳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恰好遮住了她晦暗不明的眸色，在空气若隐若现。
嘶哑已经进一步侵蚀了她沉稳的嗓音：“我…”
“已经够了！”
飞电或人忽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这场令人窒息的质问，面容严肃，不复往日的搞怪：“清水她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话，还是等她好了再说。”
“而且，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怪不到清水头上，若是不破非要怪谁，就怪我吧，是我为了让清水明白修玛吉亚的心，才会让大哥和清水一起来到这里，结果最后却被灭亡迅雷站钻了空子，所以大哥他才会…”
“你还敢提他！”
飞电或人的话，成功的将不破谏的怒火，转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只见不破谏一个转身，丝毫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毫不留情的一拳过去，然后一把薅紧了飞电或人的衣领，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目被瞪到了极致,愈发显现出了他的偏执，“原来是你…”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程度，全都是因为你！还有你身后那令人不齿的飞电集团！”
“我说过的吧，不要总是把你那让人发笑的梦想整天挂在嘴边啊！”
“什么修玛吉亚的心？那种怪物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这全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闻言，飞电或人宛若被戳中了逆鳞，做出来的反应同样很大，他反手攥住了不破谏薅着自己的手腕：“不是的！修玛吉亚其实和我们人类一样，也是有心的！他们的价值，不该就这样被你轻易否认!”
“你这个不听人话的家伙！”
不破谏的手被攥的咯咯作响，显然，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思想此刻就仿佛是油进了沾有水的锅子，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谁也容不下谁。
剑拔弩张的无形硝烟渐渐在两人身上弥漫开来，却在下一秒，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声虚弱咳声所中止。
“咳咳…”
刃维阿见状走到了清水凉的身边，蹲下身，扶住了清水凉的右臂，貌似关切的询问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清水凉放下了轻抚脖颈伤痕的左手，再次抬起眼时，里面竟是流露出了惊人的锋芒。
唰！
用来帮忙搀扶的手腕被猝不及防的紧紧扣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刃维阿的脸上露出了近乎于被惊吓到的茫然：“清水小姐，你——”
“好玩吗？”
清水凉哑着嗓子，用着仅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喉咙微滚，喉间便紧跟着传来了难耐的刺痛。
“什么？”
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刃维阿闻言顿时一怔，眼神下意识闪躲，特意避开了清水凉看过来的眼神。
“哉亚。”
几近于叹息的暗哑随着清水凉缓慢松手的动作，同一时间传到了刃维阿的耳中：“小动作多了，是会被打断手脚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阵微妙的停顿过后，刃维阿恢复了刚刚的镇定，缓缓收回了用来搀扶清水凉的手，直起身，角度的原因令人无法窥探她此刻的神情，“还请清水小姐你…能够保重身体。”
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清水凉仅仅凭借着自己一人站了起来，本该模糊不清的声音却一点一点…清晰的自她口中吐露了出来：“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忘记。”
这句话是在回应不破谏刚刚对她的质问。
“但是…”
话说到这里，清水凉受到伤害的嗓子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几乎不能够再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最后，谁也没有听清，“但是”那两个字之后、失去了音色的话究竟是什么。
除了，说出这句话的清水凉本人。
…那不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