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秋日的阳光把跑道晒得发烫。林阳抱着篮球站在文科班队列里,目光扫过前排女生——小鱼儿穿着短款校服,领口微微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颗浅褐色的小痣,那是初中开运动会时他帮她贴号码牌时发现的;洋洋扎着双马尾,吊带衫的细肩带从校服外套滑出来,随着她踮脚的动作晃了晃,像两只想要展翅的白蝴蝶;最前排的大琪穿着紧身牛仔裤,裤脚卷到脚踝,鞋跟碾过跑道时,裤腿勾勒出小腿肌肉的柔和线条——作为高中以来一直担任班长的女生,她此刻正低头核对体育委员交来的分组表,校服拉链没拉,里面的灰色吊带衬得脖颈更修长。
“自由活动!”体育老师吹哨的瞬间,洋洋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篮球:“林阳,露一手呗,听说你初中三分球超准?”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小鱼儿抱着水杯笑眼弯弯:“别藏着了,当年你在篮球场摔破膝盖,还是我陪你去医务室的呢。”大琪抬头望过来,发梢被风吹起,指尖的淡紫色指甲油在阳光下晃了晃——她总是这样,哪怕在操场,也带着班长的利落,却又藏着少女的细腻。
篮球撞在篮板上的声响混着女生的欢呼声。林阳运球时特意从大琪身边闪过,余光瞥见她指尖捏着枚银色硬币转圈圈,那是她每次组织活动时的习惯动作。当他在三分线外起跳时,听见大琪喊了句“注意落地姿势”,语气里带着班长的关切,又混着几分初中同学的熟稔;洋洋的声音却带着雀跃:“哇!这个弧度跟地理课的等高线似的!”篮球空心入网的刹那,前排几个女生拍着手蹦起来,紧身牛仔裤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勾勒出的曲线让他耳尖发烫——原来文科班的“风景”,藏在大琪核对名单时的认真里,藏在洋洋晃荡的肩带里,藏在小鱼儿眼尾的笑纹里,比化学方程式更让人捉摸不透。
接力赛分组时,林阳被分到和大琪一组。她递来一瓶冰镇汽水,瓶盖边缘还凝着水珠:“初中那次接力你摔了,这次可别再让我这个班长操心。”指尖相触的瞬间,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操场上的青草味,比实验室的试剂气味更让人安心。跑弯道时,他特意放慢半步,看见她马尾辫甩起的弧度,校服下摆扬起又落下,露出后腰一小截白皙的皮肤——像片突然飘落的鸢尾花瓣,短暂却清晰地印在秋日的阳光里,而她胸前别着的班长徽章,在跑动中轻轻摇晃,闪着银色的光。
“林阳你故意放水吧?”赛后小鱼儿戳他后背,递来包湿巾,“以前在理科班跑接力,你可是拼了命往前冲,现在怎么跟大琪配合得这么‘温柔’?”他擦着汗笑,没敢说刚才路过文科班看台时,听见洋洋跟旁边女生说“林阳穿运动服比穿校服精神”,而大琪当时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谁的运动鞋不合规,指尖的淡紫色指甲油蹭到了纸页——这些细碎的留意,像撒在记忆里的氯化钠晶体,不知不觉堆成了透明的小山,而山顶站着的,是那个总把“班级事务”挂在嘴边的班长,也是初中时会帮他捡作业本的女生。
放学时,女生们三三两两往教室走。大琪抱着地理图册走在最前面,牛仔裤蹭过路边的鸢尾花丛,紫色花穗扫过裤脚,她忽然转身喊:“林阳,帮我拿一下点名册,在我书包侧兜。”帆布包的侧兜里,除了点名册,还露出半截紫色笔杆——那是他熟悉的、她从初中用到现在的钢笔。接过本子时,指尖触到她书包内侧的贴纸,是某个历史人物的q版画像,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班长也要背考点”。
“喂,想什么呢?”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理科班的蓝白校服,手里拎着实验报告,袖口还沾着点疑似硫酸铜的蓝色,“听说你们文科班今天篮球赛,大琪又当‘裁判兼后勤’了?她啊,永远是操心的命。”林阳看着大琪在前头跟洋洋比划着什么,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吊带衫的领口别着枚银色别针,形状像个歪扭的“K”——他突然想起高一化学课画过的元素周期表,那个被他偷偷标成紫色的“钾”,此刻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像在跟过去的自己打招呼,又像在说“现在的我,也很好”。
暮色漫进操场时,林阳蹲下身捡起片掉落的鸢尾花瓣。紫色的纹路像极了高一化学笔记本上的焰色反应笔记,只是此刻花瓣边缘带着秋日的枯卷,不再有试剂瓶里的鲜活。远处传来大琪的喊声:“林阳,帮我把操场边的点名册捡回来!”她站在教室门口,身影被夕阳拉长,校服下摆被风吹起,像只轻轻收拢翅膀的蝴蝶。他忽然明白,当化学的火焰渐渐褪色,生活总会在别处递来新的光——比如大琪作为班长的可靠,比如文科班女生们的热闹,比如那些在青春里忽明忽暗的、关于“注视”与“成长”的小秘密。
把花瓣夹进地理图册时,他在空白处画了个戴班长徽章的卡通女生,手里举着的不是试管,而是一束鸢尾花,花束下方写着“大琪的点名册”。笔尖划过“人口迁移”的知识点,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像只被季风推着的候鸟,虽然离开了熟悉的“化学森林”,却在文科的“草原”上,遇见了更温暖的群栖——这里有大琪的认真,有小鱼儿的率真,有洋洋的活泼,她们用少女的鲜活,填补了他心里关于“兴趣缺失”的空隙。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他望着文科班教室亮起的灯光,大琪正在讲台上整理明天的早读材料,粉笔灰落在她的吊带衫肩带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光。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来远处理科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却不再让他觉得怅然——因为此刻,他的课本里藏着更柔软的气息,是班长发间的茉莉香,是鸢尾花瓣的淡紫,是文科班独有的、带着烟火气的归属感。
放学路上,他路过操场边的公告栏,看见文科班的“班级事务栏”里,大琪的名字旁边贴着张便签:“明天记得收历史手抄报——大琪”。月光落在便签上,把她的名字和那些鸢尾花的影子连在一起,形成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那是属于他的、在文科班重新锚定的坐标,没有精准的方程式,却有无数温暖的刻度,随着少女们的笑声,轻轻刻进他逐渐舒展的、不再迷茫的青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