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刚触碰到算盘珠,整个青铜王座就剧烈震颤起来。王座靠背的青铜板像百叶窗般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呼吸机。每台呼吸机都连接着个半透明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着沉睡的人影。那些人的胸口都贴着褪色的债券,债券编号与呼吸机上的铜牌一一对应。阿吉的条形码数字开始疯狂跳动,420到450之间来回闪烁,数字边缘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地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赵上校的白骨左腿突然发出脆响,腿骨上刻的符文亮起金光。他踉跄着扶住王座扶手,指骨碰到扶手内侧的凹刻——那是微型的外滩城市平面图,每栋建筑都用青铜细线勾勒,黄浦江的位置流淌着真正的黑水。林墨的尸化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青黑色的指尖点在图中海关大楼的位置,那里立刻渗出黑血,血珠顺着图上的街道蔓延,所过之处的建筑模型纷纷褪去青铜色。
\"呼吸机...108台...\"阿吉痛苦地抱住头,条形码数字停在435。他的太阳穴鼓起蚯蚓状的纹路,皮肤下浮现出与呼吸机同步闪烁的光点。那些光点组成模糊的星图,每亮一颗就有台呼吸机的指示灯变红。最近的培养舱突然裂开,里面穿病号服的老者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往生会的标志——个青铜算盘嵌在眼球中央。
林墨的视网膜煞图弹出警告:【生命能量虹吸中】。他看见每台呼吸机的导管都延伸向王座底部,在那里汇聚成粗大的青铜血管。血管表面布满跳动的算符,随着脉搏将金色液体输送到王座正下方。那些液体经过时,血管外壁浮现出模糊的人脸,正是被青铜化的市民模样。他的尸化右手突然自动抓向算盘珠,青黑色的指甲与珠面指纹完美重合,接触点迸出细小的青铜火花。
王座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整个座位缓缓上升。金属摩擦声中露出下方三米见方的玻璃舱,舱内躺着个插满管线的人形。那些管线有的透明如水晶,里面流动着金色光点;有的漆黑如沥青,不断滴落腐臭的黏液;还有几根泛着青铜光泽,正从人形体内抽取某种发光的物质。管线交错处绑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与纺织厂女工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首脑...\"赵上校的战术目镜残片映出舱内人形的脸——正是当年失踪的金融大亨周鼎昌。但他的太阳穴位置长着团青铜色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细小的算珠,正随着呼吸机的节奏滚动。更可怕的是他的嘴唇,被密密麻麻的青铜线缝成\"¥\"的形状。阿吉的条形码突然分裂出第三条,新出现的数字是【-200万】,这个负数每跳动一次,就有根透明导管里的金光变暗。
林墨的尸化进度突破85%,右肩锁骨上的算符亮得刺眼。那些发光的符文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颧骨位置组成微型算盘图案。他挣扎着将算盘珠按在玻璃舱上,珠面指纹与舱盖的锁纹严丝合缝。接触的瞬间,舱内人形突然睁眼,瞳孔里没有眼白,只有不断跳动的数字。那些数字组成熟悉的倒计时:【40:00:00】,但数字边缘爬满青铜菌丝,像寄生虫般扭动。
\"终于...来了...\"周鼎昌的嘴没有动,声音却从108台呼吸机里同时传出。每个字都带着不同人的声线,有老人咳嗽般的嘶哑,有孩童啼哭似的尖锐,甚至夹杂着纺织机运转的轰鸣。他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青铜化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着菌丝组成的算盘,每根菌丝都连接着一条外滩的主要街道。南京路上的菌丝突然绷断,对应的那台呼吸机立刻爆出火花,培养舱里的老者发出临终般的叹息。
阿吉的三条条形码开始互相缠绕,皮肤下的光点连成星座图案。他跪倒在地,咳出的血在空中凝成微型算盘。那些血珠组成的算珠不断碰撞,发出催命符般的哒哒声。赵上校用白骨左腿踹向玻璃舱,腿骨符文与舱壁接触时迸发金光。裂纹在舱盖上蔓延,每条裂缝里都渗出带着檀香味的光点——正是被抽取的生命能量。
林墨的尸化右手突然插入裂缝,青黑色的骨头开始吸收那些光点。每吸收一点,就有台呼吸机停止工作,对应的培养舱里的人停止呼吸,胸口的债券自燃成灰。周鼎昌的青铜心脏剧烈收缩,肉瘤上的算珠暴雨般迸射,在舱内壁上砸出无数凹坑。每个凹坑里都长出细小的青铜花,花蕊中挤出粘稠的黑血。
当第54台呼吸机停止时,王座突然倾斜。108根导管齐齐断裂,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成串的铜钱。铜钱落地生根,眨眼间长成铜钱树,树枝上挂满债券残片。那些残片上的签名正在融化,变成血水滴落在阿吉脸上。他的三条条形码终于稳定在440,但皮肤下的星座图案已经烙进血肉,在脖颈处形成永久的星图疤痕。
玻璃舱轰然炸裂,周鼎昌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飞出。他的青铜心脏在空中解体,菌丝算盘落地化作灰烬。灰烬中浮现出三十六女工的虚影,她们手拉手围住飘散的灰烬,轻声哼唱着纺织歌谣。林墨的尸化右手开始褪色,但肩膀上的算符变成了永久性疤痕,像烙铁留下的印记。倒计时在三人视野中更新:【39:00:00】,数字上的菌丝全部消失,呈现出纯净的金色。
王座背后升起块青铜碑,碑面浮现出正在燃烧的债券图案。火焰中站着三十六个女工的虚影,她们手拉手组成人墙,将微缩的外滩模型围在中央。模型上的青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原本的砖石纹理。碑底缓缓打开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烧焦的傩戏面具,面具内侧用血写着\"阴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