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渗出一滴金液,悬浮在香炉上方三寸处。那滴液体比水银还要沉重,表面流转着七彩光晕,散发出淡淡的檀香气。陈三卦将解瘟咒的原稿残页铺在香炉旁,纸面上的符文自动亮起,与金液产生微弱的共鸣。
\"一点功德只能提炼三滴。\"林墨的声音有些发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金液缓缓分裂成三份,每一份都只有米粒大小,却在香炉的青铜内壁上映出完整的六壬神煞图投影。阿吉的断针突然飞起,在三滴金液间快速穿梭,针尖带起细小的金色轨迹。
赵上校的战术目镜捕捉到金液的能量波动,镜片上跳出一连串数据。\"能量纯度99.9%,但总量太少了。\"他看向临时搭建的隔离区,那里躺着二十多个被感染的士兵,他们的皮肤已经出现青铜色斑块。\"我们至少需要三十份剂量。\"
王铁山的光臂残渣自动拼凑成一个小型蒸馏器,将三滴金液分别导入三个瓷瓶。陈三卦咬破手指,在每个瓶口画下血符。符咒完成的瞬间,瓶中的金液突然沸腾,体积膨胀了十倍,变成淡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细小的符文流转,与解瘟咒的纹路如出一辙。
\"快!趁现在!\"陈三卦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三名医护人员立即上前,用特制的玻璃针管抽取雾气。针管内的金色雾气自动凝结成液体,在针尖形成一滴璀璨的金珠。第一名被注射的士兵立即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下的青铜色纹路像被烫到般收缩。
林墨看着功德金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脸色越来越苍白。土地神格在他掌心闪烁不定,每次闪烁都有一缕金粉飘散。阿吉的断针突然指向他的胸口:\"你的神格在消散。\"针尖上凝结着一滴浑浊的液体,既不是金色也不是青铜色,而是一种病态的灰白色。
隔离区突然传来骚动。第一个接受注射的士兵猛地坐起,青铜色斑块已经褪去大半,但他的眼睛却变成了淡金色。\"我能看见......\"他茫然地望向虚空,\"那些管道里的东西......\"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地下管网的分布图,墨绿色的液体正在其中流动。
赵上校立即上前:\"你看到了什么?\"士兵颤抖的手指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有个大罐子......比房子还大......里面全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淡金色的眼睛突然瞪大,七窍流出青铜色的黏液。医护人员慌忙上前,却发现他的心跳已经停止。
\"剂量不够。\"林墨看着另外两个接受注射的士兵,他们的情况稍好,但皮肤下的青铜色仍在缓慢扩散。\"功德只能暂时压制,不能根除。\"他手中的神格又黯淡了几分,金粉飘落的速度明显加快。
陈三卦突然将原稿残页按在香炉上焚烧,灰烬飘入剩余的金液中。液体立即变成暗金色,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纹路。\"加上我的阳寿,能多撑一会儿。\"他咳出一口黑血,血滴在金液上发出\"嗤嗤\"的响声。阿吉的断针立即刺入他的手腕,抽出一缕黑气。
临时指挥所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身血污的侦察兵冲进来:\"西北方向发现大型地下容器!\"他的防护服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细小的青铜色斑点。\"直径至少五十米......里面全是......\"话未说完,他突然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赵上校的战术目镜立即扫描侦察兵的身体状况,镜片上弹出红色警告:感染度87%。林墨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滴金液弹入侦察兵口中。士兵剧烈抽搐起来,青铜色斑点迅速褪去,但取而代之的是皮肤表面浮现出的淡金色纹路。\"容器......在往生会老堂口地下......\"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二当家在主持仪式......\"
王铁山的光臂残渣突然全部飞起,在空中拼凑出一幅三维地图。正是侦察兵描述的西北区域,地下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周围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道。残渣特意标出了三条主要通道,其中一条直达黄浦江底。
\"功德疫苗只能争取时间。\"林墨看向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掌心,\"必须摧毁源头。\"土地神格已经变得半透明,每次闪烁都像是最后的挣扎。阿吉的断针突然刺入神格,针尖带出一缕金线,与针身上缠绕的黑气交织在一起。
陈三卦艰难地站起身:\"我跟你们去......我的血能暂时隔绝污染......\"他的手腕上,被阿吉刺破的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渗出淡金色的液体。赵上校立即下令:\"第一小队留守,其余人准备突击装备。\"他的战术目镜锁定西北方向,镜片上显示那里的污染浓度已经达到临界值。
突然,整个临时指挥所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细小的缝隙,墨绿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像是有意识般向装有功德疫苗的瓷瓶流去。林墨迅速将瓷瓶收入怀中,液体接触到他身上残留的金粉,立即沸腾蒸发,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它在找这个。\"林墨护住瓷瓶,瓶中的金液似乎感应到什么,发出微弱的嗡鸣。地面上的墨绿色液体突然全部转向,齐刷刷地对准林墨。阿吉的断针立即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将最近的液体斩断。但更多的液体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赵上校当机立断:\"立即转移!\"他抓起侦察兵,率先冲向装甲车。林墨、阿吉和陈三卦紧随其后,王铁山的光臂残渣在后方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阻挡液体的追击。众人刚冲出指挥所,身后的帐篷就被墨绿色的浪潮吞没,金属支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坍塌。
装甲车内,林墨小心地取出瓷瓶。金液只剩下最后两滴,在瓶底微微颤动。陈三卦撕下一块衣襟,用血在上面画了个简易的六壬封印,将瓷瓶包裹起来。\"能屏蔽气息......但撑不了多久......\"他的嘴角又渗出一丝黑血。
阿吉的断针突然指向车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的夜空中,隐约可见青铜色的光点正在聚集,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那张脸的五官模糊不清,只有嘴巴的位置缓缓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与此同时,所有感染者——无论是完全转化的行尸还是刚刚出现症状的士兵——同时抬头,墨绿色的眼睛倒映出同一张脸。
\"它在召唤。\"林墨握紧瓷瓶,金液透过布料散发出微弱的热度。装甲车正全速驶向西北方向,沿途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行尸从建筑物中走出,像潮水般向同一个方向移动。它们对近在咫尺的装甲车视若无睹,仿佛被某种更高阶的指令控制着。
赵上校的战术目镜不断刷新数据:\"污染浓度每分钟上升3%,我们最多还有四十分钟。\"他的声音依然冷静,但镜片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框暴露了情况的危急程度。镜片一角显示,黄浦江的水位正在异常上涨,已经漫过了第二道防洪堤。
林墨看向自己的掌心,土地神格已经变得几乎透明。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神格上,勉强激起一丝微弱的金光。\"够最后一搏了。\"他看向西北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青铜色的雾气笼罩,雾气中隐约可见巨大的符文流转。
装甲车突然急刹。前方的道路被倒塌的建筑残骸彻底堵死,更可怕的是,残骸上爬满了血色菌丝,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整条街道。菌丝间不时鼓起脓包,里面隐约可见蠕动的虫卵。阿吉的断针立即飞出车窗,在装甲车周围划出一道金光构成的防护圈。
\"只能步行了。\"赵上校检查着武器,子弹上已经涂抹了掺有金粉的火药。陈三卦艰难地爬下车,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不健康的青灰色,只有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出淡金色液体。\"我的血......能开一条路......\"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菌丝网。
林墨将最后一滴金液分成三份,一份注入自己近乎透明的神格,一份交给赵上校涂抹在武器上,最后一份点在阿吉的断针上。针尖立即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周围的菌丝逼退三尺。王铁山的光臂残渣自动拼凑成一把短刀,刀刃上流转着微弱的金芒。
陈三卦已经走到菌丝网前。他割开手腕,淡金色的血液喷洒在菌丝上,立即腐蚀出一个大洞。但伤口处随即涌出黑血,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进菌丝中。阿吉迅速上前扶住他,断针封住他的几处穴位,暂时止住了黑血的涌出。
\"走!\"赵上校率先冲过菌丝网的缺口,枪口对准前方出现的行尸群。子弹呼啸而出,击中行尸的瞬间爆开金色火花,被击中的部位立即停止青铜化。但行尸数量太多,子弹很快打空。林墨上前一步,掌心朝前,土地神格发出最后的光芒,将最前排的十几个行尸笼罩其中。
行尸们在金光中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色的皮肤出现龟裂,但很快又有新的菌丝从裂缝中钻出,试图修复损伤。阿吉的断针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在行尸群中穿梭,每一击都精准地刺穿它们额头上浮现的符文。被刺中的行尸立即僵直倒地,但针身上的金光也随之减弱。
众人艰难地向前推进,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陈三卦已经无法行走,由阿吉背着,他的血滴在地上,形成一条淡金色的轨迹。王铁山的光臂残渣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勉强维持着短刀的形态。林墨的神格几乎完全透明,只能靠意志力维持着最后的微光。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往生会的老堂口前,整整齐齐地站着数百个青铜色的\"人\",它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是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深坑。坑中不断涌出墨绿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漂浮着无数虫卵,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就是那里......\"陈三卦虚弱地指向深坑,\"地下容器......\"他的话音未落,所有的青铜人同时转头,墨绿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众人。深坑中的液体突然沸腾,一个巨大的阴影正从深处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