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截\"字渗出的血珠滴在林墨手腕上,立即被皮肤吸收。他感到一阵眩晕,额头神纹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低头看时,发现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个血色的\"柒\"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陆\"。
\"功德倒计时。\"民国监工的木手突然掐住林墨下巴,强迫他张开嘴。舌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个微型沙漏图案,上半部的红沙已经所剩无几,\"...子时前要续命。\"
孩子突然撕开自己衣襟。他胸口\"丙\"字烙印周围,七个黑点排成北斗状,最末端的那个正渗出脓血。林墨怀表上的投影显示,每个黑点都对应着他的一点功德。
粮油铺的地砖突然翻开,露出七个陶罐。纸人掌柜用炭化的手指挨个敲击,前六个发出空洞回响,只有最后一个罐子传出液体晃荡声。掀开盖子,里面泡着三枚发黑的铜钱。
\"三点功德...\"掌柜的纸舌头舔过铜钱,\"...换一天阳寿。\"
林墨抓起铜钱,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张明远的脸。影像中的腐尸正在警局证物室翻找,手里攥着个标有\"林墨私人物品\"的塑料袋。当张明远的手指碰到袋里剃须刀时,林墨下巴立刻传来被刀割的刺痛。
\"他在偷你阳寿!\"孩子用指甲划破林墨手腕。流出的血不再是红色,而是混着黑色颗粒的粘稠液体。血滴在地上形成个残缺的\"正\"字,比正常少了最后一横。
民国监工突然拆下自己的右腿。腿骨中空处塞着卷黄麻纸,展开是张当票:\"抵押阳寿七日,月息叁点功德\"。落款处盖着城隍印,印泥里掺着人血。
\"今晚子时...\"监工将当票贴在林墨胸口,\"...要么还债,要么腐烂。\"
林墨的指甲开始变黑脱落。他抓起陶罐里的铜钱砸向地面,钱币弹起时在空中组成三角形。投影显示三个方位:枯井边有半包烟,腌菜坛下压着张照片,老槐树洞里藏着把钥匙。
\"找零钱...\"孩子拽着林墨往枯井跑。井水不知何时已经干涸,井底躺着半包\"大前门\"香烟,烟盒上印着林墨的工号。拾起烟盒的瞬间,他左手小指突然失去知觉,皮肤泛起尸斑般的青灰色。
烟盒里没有烟,只有三根用头发捆着的火柴。擦燃第一根,火光中浮现出审讯室的场景:西装男正在往林墨的茶杯里投药。火苗烧到发丝时,林墨舌面上的沙漏突然多出几粒红沙。
\"一点功德...\"孩子掰开林墨的嘴,\"...来自仇人的恐惧。\"
腌菜坛下的照片是张集体照。林墨发现自己站在最边缘,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当他用手指触碰照片中自己的影像时,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盖弹开射出红光,在照片上烧出个\"贰\"字。
老槐树洞里的钥匙锈迹斑斑。插入树皮缝隙时,树皮下渗出黑色树脂,逐渐凝固成个钟表形状。时针指向\"柒\"时,林墨后颈突然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发黑的脊椎骨。
\"时间到了。\"多重声音从树洞深处传来。树脂钟表突然融化,顺着林墨的伤口钻进去。他感到有无数小虫在啃噬骨髓,同时手腕上的数字跳回了\"柒\"。
纸人护卫们集体转向粮油铺。柜台上的陶罐不知何时变成了骨灰盒,盒盖有节奏地开合着,像在呼吸。民国监工用断腿敲击盒盖,里面传出闷响:\"...押一付三...\"
孩子突然将手伸进林墨后颈的伤口。掏出来时,五指间缠满黑色丝线,每根都连着个微型沙漏。七个沙漏中有四个已经漏尽,剩余三个的红沙正在飞速流逝。
\"找到补充源...\"孩子将丝线缠在枯井辘轳上。摇动手柄时,井底传来锁链声响,拽上来个铁皮盒。盒里装着七枚钉子,正是前几日拔出的锈盐钉。
第一枚盐钉刺入林墨脚背。剧痛中,他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自己给路边乞丐买馒头,帮邻居老太太扛煤气罐,从车轮下救出只野猫...每段记忆都化作光点汇入神纹。
当第四枚盐钉扎进锁骨时,孩子突然按住他的手:\"不能再钉了...这些是善缘...\"
粮油铺地面裂开,升起七个牌位。前四个已经倾倒,第五个摇摇欲坠。林墨的血滴在牌位上,木质纹理间浮现出人名和日期——都是曾受过他帮助的人。
\"借福...\"民国监工突然扯断自己另一条腿,\"...要经本人同意。\"
牌位接二连三亮起来。每亮一个,林墨皮肤就恢复一小块血色,同时对应者的照片在怀表投影里出现。最后亮起的是个老太太,影像中的她正把林墨送她的保暖鞋供在佛龛前。
手腕上的数字突然变成\"拾肆\"。林墨刚松口气,却发现那些照片里的人都在加速衰老。老太太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佛龛前的鞋子突然开裂。
\"功德不是钱...\"纸人掌柜的炭化身体彻底崩塌,露出里面黄麻纸的本体,\"...是因果。\"
民国监工突然把最后三枚盐钉拍进自己胸口。钉尖穿透纸质的身体,将三张当票钉在林墨面前:\"赊账...要收利息...\"
第一张当票写着\"视力\",第二张是\"听力\",第三张只画了颗心脏。林墨的右眼突然模糊,耳中响起尖锐耳鸣。他抓起盐罐砸向牌位,飞溅的盐粒在空中组成四个字:
\"子时献祭\"。
怀表投影突然切换到张明远的办公室。腐烂的尸体正在擦拭一台老式摄像机,镜头对准了墙上七个挂钟。每个钟的指针都停在不同位置,但都在倒走。
林墨知道,这场与时间的赛跑,才刚刚开始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