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云言词之犀利,锋芒之毕露,直指要害。
便是一众早已被萧凌云带得胆气横生的翰林院学子听了,都觉得脊背微微发凉,同时又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与快意。
“嘶……该说不说,咱首席不愧是登龙文魁,这骂人的功夫……引经据典不带脏字,句句戳心窝子啊!谁听了不得气炸肺?”
一个年轻学子小声嘀咕,脸上却满是兴奋。
“那门里面可是韩定方啊!镇北侯的结拜大哥,西北军里跺跺脚震三响的人物!”
“咱们翰林院的文官,什么时候敢堵着门这么骂过?这感觉……太他娘的爽了!”另一个学子激动得脸色发红。
“就冲今天这阵仗,这气势,待会儿回翰林院,我非得把珍藏的玉冰烧拿出来,好好跟那些没来的同窗吹嘘三天三夜!”一个好酒的老翰林也捋着胡子,眼睛放光。
将军府内,依旧死寂一片,仿佛空无一人。
萧凌云眼神一厉,不再等待。
他大步上前,直接抡起拳头,用上了三分文气,开始重重地擂门。
咚!咚!咚!咚!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更震得门内门外的人心头发颤。
“韩天霸!我知道你在里面!”萧凌云一边擂门,一边朗声高喝,声音穿透高墙,“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有胆子当街行凶,没胆子出来认罪吗?”
他侧耳倾听片刻,门内依旧毫无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奇哉!怪也!莫非堂堂将军府,尽出些藏头露尾,只敢欺凌弱小,遇事便做缩头乌龟的小娇娘不成?!”
“本官在此敲了半响,竟是半点男儿声响也听不见!”
“萧凌云!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韩将军府门前撒野放肆!”
话音未落,翰林院学子身后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尖锐刻薄,充满怨毒的女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将军府门前的对峙。
只见苏青凰身着以金线绣满怒放牡丹的华贵宫装,环佩叮当,在一群气息剽悍的镇北侯府护卫簇拥下,如同高傲的孔雀般拨开人群,款款而来。
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却满是刻薄与戾气,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冷冷地钉在萧凌云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恶毒。
“哟!我当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咱们那位名震京城的文武双魁首啊!”
“怎么?武道根基尽毁,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靠着女人赏的一柄破剑,就真以为自己能咸鱼翻身,抖起威风来了?”
她轻蔑地扫了一眼萧凌云身后那群翰林院学子,嗤笑道:“带着这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堵在堂堂将军府门前吆五喝六……”
“呵!萧凌云,你该不会是因为得了陛下的宠幸就昏了头,真当这将军府是你家后院菜园子,想拔谁的萝卜就拔谁的萝卜,想抓谁就抓谁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
这恶毒至极的辱骂,如同毒针般刺入每一位翰林院学子的耳中。
他们脸色涨红,眼中喷火,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然而对方镇北侯府世子妃的身份,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屈辱死死咽下。
“世子妃!请慎言!”杨天真强压怒火,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萧首席登龙夺魁,乃陛下钦点,天下共睹!您……”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本妃?!”
苏青凰勃然大怒,柳眉倒竖,扬手就是一巴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杨天真的脸颊狠狠扇去。
那架势,显然是打算杀鸡儆猴,再次羞辱翰林院。
然而,她的手刚刚挥到一半,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扣住了手腕。
萧凌云不知何时已挡在杨天真身前。
他面沉如水,眼中寒芒爆射,死死盯着苏青凰,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苏青凰!上次禁足的教训,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如今又敢当众行凶,公然掌掴朝廷命官!你是真当王法二字,对你镇北侯府形同虚设吗?!”
“还是觉得本官手中的君子剑,斩不得你这颗不知天高地厚的项上人头?!”
“放手!你这下贱胚子!给本妃放手!”苏青凰手腕剧痛,又惊又怒,用力挣扎,尖声叫骂。
萧凌云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向前一带。
苏青凰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紧接着,萧凌云手腕一抖,骤然松开。
“啊!”
苏青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狼狈不堪地一屁股重重跌坐在满是泥泞的石板地上。
那身华贵耀眼的金线牡丹宫装,瞬间沾满了污泥浊水。
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开来,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
哪还有半分世子妃的雍容华贵?
活脱脱一个落汤的草鸡!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
这笑声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更多压抑的窃窃私语和嘲弄的目光。
苏青凰坐在地上,感受着四面八方那如同针扎般的目光,还有那清晰的嗤笑声,羞愤欲绝。
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她视为蝼蚁的“废物”如此折辱,她几乎要气疯了!
“萧!凌!云!”
她如同疯妇般从泥泞中爬起来,状若厉鬼,指着萧凌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这贱婢生的杂种!读了几年酸臭破烂书,识得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就敢在本妃面前装腔作势,拽起文来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韩定方韩大将军的府邸!韩将军是镇北侯的结拜大哥,是西北军的三号人物,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功勋宿将!”
“你一个连真气都没有,只会摇唇鼓舌的废物,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带人来问罪?!谁给你的狗胆?!”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萧凌云脸上,眼中闪烁着怨毒至极的光芒。
“识相的,就立刻带着你这群穷酸腐儒给本妃滚得远远的!几条贱如草芥的刁民烂命,也配来惊扰将军府的清净?也配让你萧凌云在这里狺狺狂吠?!”
“简直是脏了将军府的门阶!污了本妃的眼睛!”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般,骤然打断了苏青凰歇斯底里的恶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