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水寨仿佛被墨汁浸透,檐角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将厮杀的人影投射在潮湿的木板墙上。萧烬的逆鳞刃划出一道幽蓝弧光,三个刚从水中窜出的黑衣水鬼喉间同时绽开血线。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时,他脊椎深处的烽燧火种突然欢跃起来,像饿狼嗅到血腥。
\"左翼栈道!\"温晚的声音穿透雨帘。她立在箭楼飞檐上,紫色衣袂翻飞如鹰隼展翅,手中三尺青锋每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萧烬循声望去,二十余名戴着青铜獠牙面具的金错刀门杀手正突破防线,淬了\"离人愁\"的箭簇在暗处闪着幽光。
烽燧之力在经脉中奔涌,萧烬蹬着浸血的缆绳腾空而起。某个瞬间他忽然明悟——这火焰般的能量并非在燃烧他的理智,而是在将五感淬炼得愈发敏锐。箭矢破空的尖啸变得迟缓,他甚至能看清雨滴在刃尖碎裂的轨迹。
\"轰!\"
逆鳞刃裹挟赤金火焰劈入敌阵,气浪将五六个杀手掀翻下水。萧烬虎口发麻,却忍不住纵声长笑。原来这就是掌控力量的感觉!他旋身斩落三支冷箭,刀锋顺势划过持弓者的手腕,动作行云流水得仿佛身体自有记忆。
\"小心水下!\"寒漪虚弱的喊声突然从后方传来。萧烬心头一紧,本能地侧滚避开。一柄分水刺擦着耳际掠过,带起几缕断发。浑浊的水面下,七八个鼓着腮帮的水鬼正像鳄鱼般潜行。
萧烬瞳孔骤缩。这些血衣楼的死士最擅长水底换气,方才若不是寒漪提醒...他猛地转头,看见少女扶着舱门摇摇欲坠。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唇边还挂着未擦净的血迹,显然强撑着病体赶来。
\"回去!\"萧烬怒吼着劈翻两个逼近的敌人。烽燧之力随着情绪波动突然暴走,赤金火焰顺着刀芒窜出丈余,将栈桥烧成火廊。热浪扑面而来时,他恍惚看见温晚从箭楼跃下的紫影,以及她面具下微微睁大的眼睛。
寒漪却摇了摇头。她解下腰间玉带抛入水中,双手结出繁复的印诀。原本湍急的水流突然凝滞,继而化作无数晶莹水链,将潜伏的水鬼尽数缠住。\"公子...快...\"她话音未落便软倒下去,萧烬箭步上前将她接住,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战局在温晚加入后迅速逆转。当最后一个金错刀门杀手被剑气钉在桅杆上,萧烬正抱着寒漪冲进医庐。少女的蓝衫已被冷汗浸透,眉心浮现出诡异的鳞状纹路。
\"是水魄灵心透支引发的'逆脉'。\"温晚不知何时立在门边,面具上雨水未干。她指尖凝着紫芒点在寒漪颈侧,那些鳞纹立刻消退些许。\"需要千年雪莲做药引,水云间库存上月刚用完。\"
萧烬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洛桑还在水晶宫受苦,寒漪又因他重伤...忽然腰间紫月令微微发烫,他鬼使神差地将其贴在寒漪额头。令牌上的月华清辉与鳞纹交织,竟形成小小的漩涡。
\"你...\"温晚的剑尖抵住他咽喉,\"怎么知道紫月令能镇水脉反噬?\"
剑锋的寒意让萧烬清醒过来。他直视面具下的紫眸:\"我不知道。只是感觉该这么做。\"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温晚意料,她收剑入鞘时,萧烬注意到她右手小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子时的更漏声传来时,寒漪的呼吸终于平稳。萧烬拧干帕子擦去她额间冷汗,不经意瞥见少女腰间露出一角青玉。那是半枚龙纹玉佩,断裂处形成锯齿状的伤痕——与他怀中那半块被焚毁的萧家玉佩纹路惊人相似。
\"公子...\"寒漪不知何时醒了,慌忙去遮玉佩,动作太急扯动了内伤,疼得蜷成小小一团。萧烬忙扶住她单薄肩膀,却见她眼中浮起雾气:\"不是故意瞒你...我自己也不知道...\"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哨音。温晚推门而入,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釉般的光泽:\"乌篷船要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寒漪腰间的玉佩,瞳孔猛地收缩:\"原来如此。刘昶要找的'玉'是...\"
话未说完,整个水寨突然剧烈震动。东南角升起冲天的火光,隐约夹杂着某种巨兽嘶鸣般的声响。萧烬怀中的山河印碎片突然自发悬浮,投射出模糊的图影——幽深的海底宫殿里,洛桑正被铁链拖向某个发光的漩涡!
\"是归墟潮汐!\"温晚一把抓住萧烬手腕,\"敖钦要提前举行血祭!\"她的力道大得惊人,紫色手套下的温度却烫得反常。萧烬突然意识到,这位冷若冰霜的表姐,此刻掌心全是冷汗。
寒漪强撑着支起身子,冰凉的小手覆在萧烬手背上:\"我带你们走水路...我知道怎么避开暗流...\"她说话时,那半枚龙纹玉佩与紫月令相触,竟发出清越的龙吟。温晚的面具在声波中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其下更令人震惊的秘密——那道蜿蜒的疤痕深处,隐约有紫色剑光流动。
远处乌篷船上,翡翠扳指胖子正将玄铁令牌按在某个机关上。令牌表面的\"昶\"字突然扭曲,化作九条纠缠的龙形。黑衣人跪地禀报:\"确认了,水云间的丫头就是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