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的烛火彻夜未熄,铜制烛台上凝结的蜡泪层层堆叠,在案几上勾勒出扭曲的纹路。陈玄策将西域舆图铺满整面墙壁,用朱砂笔在龟兹、于阗与敦煌三地重重圈画,笔尖刺破纸面,仿佛要将潜藏的阴谋一并戳穿。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却盖不住屋内激烈的讨论声。
“于阗的月光城绝非寻常古迹。”苏璃展开一卷泛黄的龟兹残卷,手指划过斑驳的文字,烛火在她眼底映出跳动的光,“据记载,此城建于月氏鼎盛时期,城中供奉的日曜石能驱散一切邪祟。波斯人近期在周边频繁活动,显然是冲着它来的。”她将残卷与玄奘法师的《大唐西域记》对照,发现两者对月光城的描述竟出奇一致——那座被黄沙掩埋的古城,不仅藏着克制巫术的圣物,更暗藏着与双鱼玉符同源的星象机关。
蒋师仁将染血的密信拍在桌上,信纸边缘还结着冰晶。“线人在敦煌城外遭伏,临终前拼死传回这个。”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波斯人正在绿洲深处挖掘地下工坊,用月氏秘法锻造新的幽冥铠甲。更糟的是,前朝余孽李愔已带着死士潜入于阗,他们手中的龙纹玉佩,能与月光城产生共鸣。”
陈玄策握紧腰间的金错刀,刀柄上的螭龙纹硌得掌心生疼。龟兹密室的惨烈景象在眼前闪过:青铜塔上流转的诡异符文、水晶棺中沉睡的前朝龙裔、还有李承乾虚影那癫狂的笑声。“波斯人想借月氏古物重塑幽冥军团,李愔妄图靠龙裔正统复国,而我们...”他的目光扫过舆图上长安的位置,“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日曜石,斩断阴谋的根源。”
三人商议至深夜,最终敲定缜密的计划。陈玄策将率玄甲军精锐伪装成西域商队,以丝绸、茶叶为幌子,沿着丝绸之路秘密西进。这支队伍表面上由蒋师仁的堂弟带队,实则每十人中便藏着三名玄甲死士,他们的兵器暗藏机关,马鞍夹层里备着特制的解毒丹与火药。
苏璃则换上胡商装束,带着龟兹古国的秘钥——一枚刻有双鱼纹的青铜令牌,踏上联络西域各城邦的险途。她要凭借在龟兹积累的人脉,说服于阗、疏勒等国组建联军。但这绝非易事,这些城邦早已被波斯人渗透,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行踪。
蒋师仁留守长安,负责肃清城内的波斯暗桩。他在西市开设兵器铺作为据点,招募江湖义士,暗中监视太子府与鸿胪寺的一举一动。他的书房里,密密麻麻的情报网分布图贴满整面墙,每条线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线,标记着波斯商队、前朝余孽与朝堂内奸的可疑动向。
然而,筹备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当陈玄策向兵部申领粮草时,却发现半数军需物资不翼而飞。追查之下,竟是鸿胪寺卿的亲信作祟,此人早已被波斯人收买,将粮食高价倒卖,换成了运送巫术法器的骆驼队。蒋师仁连夜带人突袭贼窝,却只发现满地狼藉,主犯早已畏罪自尽,嘴里还咬着半张写有波斯符文的密信。
更令人心惊的是,军中开始流传诡异的谣言。有人声称在营外看到身披黑袍的幽灵,有人说半夜听到波斯语的吟唱。陈玄策亲自调查,发现是波斯巫师混在流民中,用致幻香料扰乱军心。他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安排苏璃配制解药混入军中饮食,同时设下陷阱,将二十余名潜伏的巫师一网打尽。
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陈玄策独自站在演武场。月光洒在他的玄甲上,泛着冰冷的光。远处,士兵们正在演练新学的破甲阵,兵器碰撞声与呼喝声此起彼伏。他摸出怀中的玉符残片,碎片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着远方的召唤。“这次,定要让所有阴谋浮出水面。”他低声呢喃,金错刀出鞘,刀光划破夜色,惊起远处树梢的寒鸦。而在长安城的阴影里,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支秘密筹备的队伍,一场关乎大唐国运的生死博弈,即将在西域的荒漠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