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夏夜被闷热的气浪笼罩,将军府内的蝉鸣显得格外聒噪。陈玄策解下染血的绷带,看着手臂上新愈的刀伤,结痂处仍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自从从西域归来,这样的隐痛便时常发作,仿佛有某种力量在血脉中游走。正当他擦拭金错刀时,窗外传来三声特殊的叩击——那是暗卫的联络暗号。
\"大人,鸿胪寺传来密报。\"黑衣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竹筒,\"线人冒死带出,说是事关玉符与苏姑娘的病情。\"陈玄策的手猛然收紧,刀鞘与刀柄相撞发出清响。自金矿之战后,苏璃便陷入深度昏迷,太医院的圣手们对着她体内乱窜的诡异气息束手无策,只说与玉符的神秘力量有关。
竹筒内的密信仅有巴掌大小,信纸边缘泛着陈旧的暗褐色,显然经过特殊处理。陈玄策就着油灯展开,发现纸面竟是用月氏特有的莎草制成,一股淡淡的藏红花香气若有若无。信上的字迹歪斜潦草,却让他瞳孔骤缩:\"鸿胪寺秘阁藏有玉符残卷,守阁人非鬼非仙。三日前见波斯商队夜入,车载青铜棺椁。\"落款处是半枚双鱼玉佩,断口处还凝结着暗红血迹——那是蒋师仁的随身信物。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陈玄策盯着玉佩断口,想起三个月前与蒋师仁分别时的场景。当时蒋师仁执意前往龟兹故地追查线索,临行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等我带好消息回来,定能治好苏姑娘!\"此刻玉佩残缺,血迹未干,不知他在途中遭遇了何等凶险。
\"备马!\"陈玄策披上玄色披风,将密信揣入怀中。当他踏出房门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雨幕中缓缓走来。那人浑身湿透,斗笠边缘垂下的水珠混着血水,腰间佩刀的刀穗只剩半截。\"玄策。\"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蒋师仁摘下斗笠,露出苍白如纸的脸,左眼下方新添的伤疤狰狞可怖,\"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陈玄策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到他后背时,掌心传来一片滚烫。蒋师仁的衣物下渗出黑色黏液,在雨水中蜿蜒成诡异的纹路。\"是波斯巫毒。\"蒋师仁咬牙吐出几个字,\"在龟兹废墟找到鸿胪寺分署的旧档,里面记载着......\"他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陈玄策手背,\"秘阁的建造图纸,还有玉符与月氏魔军的关联。\"
两人躲进马厩,蒋师仁撕开浸透的衣襟,胸口的皮肤下竟浮现出细密的蛛网纹路,随着呼吸诡异地蠕动。\"那些守卫...戴着青铜面具。\"他扯出贴身收藏的泛黄卷轴,上面画着鸿胪寺的建筑结构图,某处被红笔重重圈起,\"秘阁入口在藏经阁第三层,机关与玉符星图有关。但我在探查时惊动了他们,这些巫毒...\"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是面具守卫的血溅到我身上,现在毒性已经侵入心脉。\"
陈玄策握紧他的手,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正在加速。金错刀在他腰间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愤怒。\"今夜子时,鸿胪寺后墙会合。\"他将密信递给蒋师仁,\"我去准备解药,你先撑住。\"蒋师仁却摇头苦笑,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星图的龟兹陶片:\"不必白费力气,这巫毒无解。但只要拿到秘阁里的玉符残卷,或许...或许能救苏姑娘,也能阻止波斯人的阴谋。\"
子时的梆子声准时响起,陈玄策带着自制的解毒药丸赶到约定地点,却发现蒋师仁早已倚着墙根等候。他的气色比傍晚时更差,却仍强撑着举起陶片:\"这是从废墟祭坛上拓下的,或许能解开秘阁机关。\"两人翻墙而入时,鸿胪寺内异常寂静,唯有藏经阁屋檐下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冒险哀鸣。
陈玄策握着金错刀的手沁出冷汗,他能感觉到怀中的玉符碎片正在发烫——那是危险临近的征兆。当他们接近藏经阁时,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一阵阴风吹过,数十道黑影从柏树后浮现。那些黑影身着黑色劲装,青铜面具上的双鱼纹泛着幽蓝光芒,手中的弯刀缠着锁链,链头淬着的毒液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磷火。
\"终于来了。\"为首的守卫发出机械般的声音,锁链哗啦作响,\"擅闯秘阁者,魂归月氏。\"蒋师仁握紧陶片,低声道:\"这些面具...和龟兹废墟的守卫一模一样。\"话音未落,锁链如灵蛇般飞射而来,陈玄策挥刀格挡,火星四溅的瞬间,他看见蒋师仁胸前的巫毒纹路突然剧烈跳动,仿佛在呼应敌人的攻击。一场关乎玉符秘密、苏璃性命以及大唐安危的生死之战,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