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幕如同浸透墨汁的绸缎,将所有秘密都包裹其中。苏璃身着一袭灰布短打,外罩黑色斗篷,刻意将双鱼银锁藏入衣襟深处,只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链边缘。陈玄策则扮作西域商人,腰间挂着仿制的波斯弯刀,刀柄上镶嵌的假宝石在昏暗的街灯下泛着黯淡的光。两人如两条无声的游鱼,悄然游向舆图上标记的东市绸缎庄。
街道上巡逻的金吾卫脚步沉重,甲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苏璃注意到,这些守卫的眼神比往常更加警惕,腰间佩刀的位置也做了调整,显然是得到了特殊指令。\"他们换了布防。\"陈玄策压低声音,喉结在夜色中微微滚动,\"从朱雀大街到东市,每隔三条巷子就有暗哨。\"
绸缎庄的招牌在夜风里吱呀作响,看似普通的门面实则暗藏玄机。苏璃轻轻叩响门板,三长两短的节奏是他们从黑市眼线那里得来的暗号。片刻后,门扉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独眼老者布满血丝的眼睛。\"二位贵人,这么晚了......\"他话音未落,陈玄策已亮出怀中半截刻有双鱼纹的玉佩——正是从死去刺客身上取下的信物。
老者的瞳孔猛地收缩,慌忙将二人拉进店内。绸缎庄内弥漫着刺鼻的樟脑味,成匹的云锦堆叠如山,却掩盖不住角落里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你们胆子太大了!\"老者颤抖着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脸上的刀疤随着表情扭曲,\"崔府发了死令,见到玉佩的人,格杀勿论!\"
苏璃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发现墙角的木箱缝隙里渗出黑色油渍,与波斯商队运输的硝石包装痕迹如出一辙。\"我们要见'莲灯'。\"她摘下斗篷,露出腰间暗藏机关的软剑,\"听说月圆之夜,会有特别的货物入库。\"
老者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突然,他掀开地上的暗格,露出一条通向地底的石阶:\"跟我来。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崔府的眼线......\"他没有说完,却从袖中摸出一枚淬毒的银针,针尖泛着幽幽蓝光。
地下密室的空气浑浊而潮湿,墙壁上镶嵌的夜光石发出幽蓝的光,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木箱。苏璃蹲下身子,撬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成捆的天竺佛经,经文之间却夹杂着波斯工匠打造的精密机械零件——正是组装投石机的关键部件。
\"这些货物......\"陈玄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本应供奉在佛寺,如今却成了叛国的工具。\"他的手指抚过木箱上的莲花纹烙印,这与醉仙楼黑市的标记完全一致。
就在此时,密室顶部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老者脸色骤变:\"不好!是崔府的人!\"他冲向角落的机关,却被一支透骨钉贯穿咽喉。苏璃和陈玄策同时抽出兵器,只见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为首的正是崔府的管家,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诡异的链锤,链节上缠绕着带刺的铁链。
\"敬酒不吃吃罚酒!\"管家狞笑着,链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崔侍郎有令,凡是靠近三钥秘密的人,都得死!\"他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如潮水般涌来,弯刀上凝结的毒液在夜光石下泛着诡异的紫色。
金错刀与软剑同时出鞘,陈玄策护在苏璃左侧,刀锋劈开迎面而来的链锤,火星四溅。苏璃则灵巧地穿梭在敌群中,软剑专攻下盘和关节。但黑衣人数量太多,且配合默契,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混战中,苏璃突然瞥见管家腰间挂着的锦囊,里面露出半截金色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的双鱼纹与她的银锁产生共鸣。她心中一动,虚晃一招引开两名刺客,然后飞身跃起,软剑直取管家咽喉。管家慌忙举锤格挡,却露出破绽,苏璃趁机夺过锦囊,转身就跑。
\"别让她跑了!\"管家怒吼着,带领众人紧追不舍。苏璃和陈玄策且战且退,却发现来时的密道已被巨石封堵。千钧一发之际,陈玄策发现墙壁上的一处暗纹,他挥刀砍去,露出一条狭窄的排水管道。
\"走!\"他一把拉住苏璃,将她推进管道。自己则守在出口,用金错刀抵挡着蜂拥而至的黑衣人。管道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苏璃强忍着不适,奋力向前爬行。身后传来兵器相撞的巨响和陈玄策的怒吼,每一声都揪着她的心。
当两人终于爬出管道时,已是黎明时分。苏璃浑身湿透,手中紧紧攥着那半截金色钥匙。陈玄策的铠甲布满裂痕,脸上也多了几道伤口,但眼神依旧坚定。\"这应该是三钥之一。\"他喘着粗气,目光落在钥匙上,\"但剩下的两把,恐怕藏在更危险的地方。\"
长安城的晨钟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苏璃和陈玄策来说,这只是更加艰难的征程的开始。他们知道,崔府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隐藏在黑市交易背后的巨大阴谋,也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