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风眼。
长年不绝的狂风席卷着白色大理石所垒砌而成的高塔,在那核心的“风眼”处,三道屹然伫立的身影正在交谈着什么。他们的身影异常坚定,仿佛生根在了脚下光滑的石头中般,任凭狂风的席卷也巍然不动……
“这么说,‘邪鬼’的行动失败了……”离高塔边缘最近处的一道瘦削身影淡淡地说着。在他身上,除了那些被狂风摧残着的干枯的毛发外,还有一条看起来已有些残破的薄丝纱巾……
“是的,亚蒙大人。”在他的左后方,一道中等身材的身影正半坐在地上,十分虔诚地低着脑袋回答着,“据最新从‘暗面敌役’传回来的情报看,他们似乎在任务中受到了嗜血队和碧水队两方的联合对抗……一时间无法拿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卡斯特罗他不懂么?”瘦削身影向后转过半张脸来——狂风卷起他遮盖住面容的纱巾,一张苍老而又干瘪的面皮便暴露在了干涩的月光下——正是那最为神秘的禁卫军队长,亚蒙。
“是……但敌人的联手也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这也算是一种突发情况……”手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却似乎在尽可能地替卡斯特罗说着好话。
“我们诡诈队做事,没有意料之外,只有意料之中。”亚蒙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手下面前,抬起爪子支起了他低垂的头颅道,“告诉我,天眼,你希望我们诡诈队再犯一次当初的失误么?”
“不……不希望……”天眼的目光只和亚蒙碰撞了一瞬间,便骇得他立马挣脱了队长的脚爪,然后又狠狠地将脑袋给垂了下去。
“我在问你,希不希望?”
“不希望!特别不希望!”天眼将音量提高到一个近乎嘶吼的大小,奋力地回答着这位看似已快走进坟墓的禁卫军队长的问题。
亚蒙对他的反应似是满意,于是缓缓又转过身,看向了那黑作一团的天边:“就算如你所说,嗜血队和碧水队在绝境之中抱起了团,那也不是卡斯特罗能够用来回馈我的理由……既然他和手下的‘邪鬼’身上肩负着维持‘平衡’的任务,那么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就理应想到天平的双方会同仇敌忾的可能。”
“是……是的,大人!”
“告诉我,‘邪鬼’是战败了么?”亚蒙继续问道。
“不……根据线报,‘邪鬼’虽然遭受阻拦,但真正将他们制止的却是无上冠冕的毒蝎和文森!”天眼大声地回答道。
“无上冠冕?毒蝎……文森……”亚蒙的嘴里来回地重复着这三个名字,似是对它们的存在有些陌生,“看来毒蝎手底下的那个小家伙已经暴露了啊……”
“大人,您是说知更鸟?”
“不错,他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给毒蝎了,所以毒蝎和文森才知晓了一切,便没有继续和所罗门争斗下去。”亚蒙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对他们知道这件事的那一瞬间的反应很感兴趣——他们会对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处于谎言之中这件事产生怎样的想法,我很是好奇。”
“下一次知更鸟来传递情报时,我派人做了他……”天眼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狰狞地说道。
“不,不用……没那个必要。”亚蒙将爪子从纱巾中伸出,并在风中摆了摆,“局势已经等不到他下一次来悬空城传命了……就在此时此刻,我已经帮助毒蝎和文森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对手,我不光挫败了他们,甚至还将他们的立身之本给彻底动摇……不仅是所罗门,青木、毒蝎还有文森都会看到我们诡诈队的实力,他们联合起来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嗜血队,在我们的手中却脆弱得好像人类世界中的一张薄纸,只要我想,甚至可以将它给揉成任何我想要的形状……”
“大人,您是要……”
“嘘——用不着将已经发生的事情给说出来,天眼。”亚蒙阻拦道,“将你的想法怀揣在心里,静静等待着下边的情报。当他们传回来的信息跟你所想的一样时,你才真正完成了这个计划的全部……罪恶之都中人人都说我亚蒙是情报的皇帝,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其实是一切的制定者,他们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将要行动的计划,每一个遇到的转折,都是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礼物,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按照我的路线前进……你说,当一切事物的发生都在你所掌握的计划中时,那些你早就已经知道的结果所形成的情报又有什么意义呢?”
“亚蒙大人英明!嗜血队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早已落入了大人您的天罗地网!”一旁身材矮小的万华镜也敬畏地赞叹起来。
“折掉白狼的所有手脚,让他像个废物一样在罪恶之都中苟延残喘……那种画面,岂不比杀了他还要美妙得多么?”
“然而此时的他们还以为自己即将拿下浴火城,和无上冠冕的接触一定让他们洋洋得意了!”万华镜咧着嘴笑道,“一群自以为是的乌合之众,我都没兴趣观看他们惨死之前的哀嚎画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亚蒙伸出爪子,将被狂风吹散开了一些的纱巾给拉拢了过来,“如果我们的存在已经完全被其他的无上冠冕所知晓的话,那所罗门的‘首席’之位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个家伙,早就已经表达了对我们的不满!”天眼愤怒地应道,“探子不止一次回报,所罗门早就有想脱离我们的支持,自立门户的想法。在现在这件事上他主动寻求嗜血队的帮助就是证明,他打算自己重新找一个‘靠山’来维持他的实力和地位,这当然是不能允许的!”
“不过,现在这样的想法已经是水中月,镜中花了……”万华镜接道,“嗜血队如今被重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得修生养息。他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应该是一边提防着我们随时会出现的‘攻击’一边尽可能地恢复自己元气,哪儿还有精力去管他这所谓的‘盟友’……”
“根据最新的情报,所罗门正打算邀请白狼加入‘无上冠冕’,用来代替文森的位置——而正好这两个人都是手底下有队伍的首领……”
“那倒是省事啊。”万华镜不由得笑道,“那样的话他的阵营里岂不是又多了一票?若是以后再有像青木这样的事件发生,那所罗门就不必再寻求我们的帮助了。倒是真如他所愿,从我们的控制中摆脱了出去,坐实了他‘无上冠冕首席’的位置了。”
“呵呵呵,总是被人控制着的感觉当然不好受,更何况他还并是个普通的成员。”亚蒙也淡然地笑了笑,“不过他倒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抓住这样的一个机会。除了嗜血队外,我想在整座罪恶之都中应该都找不到第二个能‘罩’着他的存在了。”
“那家伙一定早就在密谋这件事了!只不过没有这样的机会。青木掀起的这事儿反而打破了一直以来在无上冠冕中所形成的平衡,给所罗门凭空制造了一个‘乱世’!”天眼不满地发泄道,“要我说,我们还是直接废了他,另换一个人来坐这首席的位置,不然这家伙以后还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来呢!”
“有那么容易么……”万华镜瞥了他一眼,略带质疑地说道,“别人找的盟友可是完完全全地帮他渡过了这次的难关,甚至还重新奠定了他在无上冠冕中的地位。”
“无妨,我已经说过,他这个盟友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亚蒙淡定应道,“天眼说得有道理,我们总不能捧起来一个打算摆脱开我们控制的‘首席’。”
天眼乐于自己的观点被亚蒙所认可,便立刻表现得十分兴奋:“那……大人,我们该如何处理他?直接派‘邪鬼’……还是从我们的层面拿掉他这个‘首席’的权力……”
“你杀心太重了,天眼……”亚蒙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遇事便打算通过最粗鲁的方式来处理,这可不是我们诡诈队的做事风格……倒像是深渊队或嗜血队……你是他们的人么?”
“不……不是……”天眼赶忙又将刚刚因得意而昂起的头颅垂了下来,卑微地回应道,“是因为所罗门他的行为已经表示他完全没有再继续跟我们‘合作’的意图了,他不光将我们的秘密告诉了白狼,还毫不讳言地拒绝了当时卡斯特罗对他的劝告……这完全就没有把我们诡诈队给放在眼里!我想他一定是太过得意忘形了,这样的存在我们没有再继续帮助的必要……”
“立场是可以被随时改变的,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亚蒙说道,“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忠诚,你希望对方不要背叛你,那你就必须表现出你的强大,向他展现出他无法背叛你的实力和理由……你别忘了,我们诡诈队就是靠着不断地分裂对手以及撺掇他们相互消耗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的。利用立场,操纵立场——这才是我们诡诈队所最熟悉的行事方式。”
“是,大人……可我只是希望这种背叛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天眼咬牙切齿地应道。
“你被愤怒所吞噬了,小子……我们诡诈队的人最忌被情绪所左右,这会影响我们冷静的判断,从而让我们在本该拥有完美设计的计划中出错,乃至失败。这是我们和其他同类的区别,你明白它对我们的意义么?”
天眼没有说话,可也正是这种“没有反应”的反应才表示了他仍不甘心的想法。
“当所罗门后悔对我们的立场所发生的转变时,他就已经付出了代价了。无法自己寻求帮助时,他就必须回来找我们,那个时候我们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就能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没有‘邪鬼’的平衡,也没有卡斯特罗和万华镜的投票,他这个首席还有任何意义么?如坐针毡。”
“大人,您说他会不会再掉头去找嗜血队帮忙……亦或是宁愿成为白狼手下的一个干部,以此来和我们相抗?”
“你真是个蠢货!怎么现在还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万华镜见天眼还未理解到亚蒙的意思,便不由得骂道,“你觉得他一个浴火城里的家伙还能被卫城里的人照顾到么?你觉得嗜血队的人都是傻瓜?一个失去了‘首席’之位的无上冠冕,还值得他们帮助和保护么?到了那个时候所罗门就会看清楚白狼的真面目——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为其付出的一切都会成为虚无的泡沫。要想在浴火城中立足甚至拥有他这般‘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们诡诈队是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对象!”
“嗯?”亚蒙抬起爪子,示意万华镜不要再继续,“我明白你的担心,不过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在意。我说了,我们诡诈队的行动只有意料之中,没有之外。我不必对所罗门出手是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再有想与嗜血队联系的想法,因为明天天亮之后,他就会通过自己的手下了解到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那个消息会瓦解掉他的想法,也会摧毁他们的联盟。”
“大人,是您派去的战栗他们吗?”天眼好奇地问道。
“凡事做好两手准备,这同样也是我们诡诈队所应该具备的素质。”亚蒙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眯着他一双与年龄不匹配的澄澈双眼看向远方,“我从未说过战栗和幽潭是派去解决掉那些闯入浴火城的嗜血队的,也同样没说过我只安排了他们去……不得不说,从一直以来的状况看,嗜血队确实在许多地方拥有着惊人的运势,为了保障这一点,我也额外为他们准备了一点东西……”
“可,大人,我们哪儿还有其他可以调动的队伍……”万华镜有些疑惑。
“我可没说是我们的人……”亚蒙神秘地应道,“就如我刚才所言,许多势力能够组成盟友并不是因为他们形成了简单的互惠互利关系,而是由于立场相同……这样的联盟里,盟友彼此之间也许并不会有什么沟通与交流,甚至连面也不会见过,但他们的目的与行动却是一致的。诡诈队很幸运,也拥有着这样的一个‘盟友’,而它的存在可比什么嗜血队要强大多了……”
说罢,亚蒙转过身,开始向万华镜和天眼的背后缓慢走去……
“我们诡诈队真有这样的盟友吗?”天眼仍就十分困惑。
亚蒙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颇为神秘地回道:“当然,而且——我已经驱动他们了……”
……
这远在悬空城中所发生的对话我自然不得而知,但它的内容所带来的影响却大到彻底改变了我一生接下来的走向,甚至——也改变了嗜血队的命运……
诡诈队的战斗力并没有我们之前还未接触时所猜测的那般无力,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和他们交手的感觉甚至让我回到了当初和深渊队战斗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我们的状态实在太过萎靡,奋战至死也难以解决掉一个疯狂的对手……我和银牙这次带来的队伍除了三名中队长外,其余队员和中队长全部阵亡,剩下来的我们六个也都是浑身战伤与鲜血,战前所提起来的气势现在也已萎靡到了极点——这是我自加入嗜血队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哈……哈里,你还挺得住吗?”银牙气喘吁吁地问道,然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已经是虚弱至极。
“呼——呼——”哈里已无法在第一时间回答银牙的问题,在勉强回了几口气后才尽力地回应道,“当然……老……老子还猛地很呢……”
“别硬撑了你这家伙……”银牙轻笑一声,“我看你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你懂什么……我……我这才刚开始……”哈里说这话的时候连身体都在不自觉地晃动着——或许是因为他失血过多的原因……但这一点他本人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银牙大人,我们还有其他的突围办法吗?”身后的一名中队长试探道。
银牙没有回答,但这种沉默实际上已经是传达了一种不太理想的信息了。
我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敌人的数量仍不在少数,我们鼓起的气势并没有真正帮助我们扫平眼前的障碍。而由于人员的大量锐减,导致现在的破局难度已经到达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程度。
“只能等待白狼的援救了!”我心里这样想道,“可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嗜血队的支援队伍却连影子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被坚定的决心也开始逐渐松动……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有解决掉他们?”幽潭蛮横地拨开两旁的手下,并冲他们怒吼道,“怎么,你们还可怜这几个家伙么,打算把他们留下来,再把自己的命送给他们?”
说罢,他看向我们,脸上却露出了一种隐藏着讽刺的嘲笑。
“幽潭,你这杂种!别在那里叽叽歪歪!”哈里冲他吼道,“有种的,你自己过来和老子过两招!”
“呵呵,你还能说出这种带气势的话呢?”幽潭略有些惊讶,他向前挪了两步,但仍和我们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嗜血队的哈里,你觉得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你那无聊的激将法还有什么屁用么?”
“别他妈跟我说这些!没种你就明说!”
“嗜血队的人从来都是这么天真么?”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战栗终于开了口,那浑厚的嗓音仿佛闷雷一般震动心灵,“每当落入这种必死的绝境时就打算和敌方的干部决斗,期待着‘擒贼先擒王’的戏码上演么?倒是有点深渊队的味道……打败了沼泽的队伍,却把他们那些没用的、幼稚的东西给学了过来——你们到底是走的他们的老路,也终将落入跟他们一样悲惨的结局。”
“战栗,我可不记得你是个能说出这么多废话出来的角色啊……”银牙替哈里回怼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寡言少语,恐怕连你们诡诈队的头子都很少听见你说话吧?今天倒是让我们赶上了,一下子就听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战栗瞪起他那如洪钟般的眼睛,本想回应什么,幽潭却直接伸爪一挡,阻拦了他的意图:“呵呵呵,银牙,别指望着靠说话来争取你们时间,我们可不是深渊队的那群蠢货……我说过了,你们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给我上!”
“该死的!”我心中不由得暗骂道,“这该死的幽潭竟然意识到了银牙在为我们争取哪怕一丁点时间,不惜打断自己同伴的话也要急于将我们赶尽杀绝……看来他诡诈队这次接到的命令还真不是一般的严肃……”
头脑里想法思考的速度要远快于从嘴里说出来,但我却仍没有足够多的时间——站在最前面三位领队直接遭遇了诡诈队最快速的攻击,瞬间便再次陷入了血战当中……
疲于招架——我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我们现在的状态,不仅仅是我自己,也包括了银牙和哈里的状态。我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他们身体的状况,但从他们和诡诈队交手的动作却还是能够看出——他们也同样到达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哈里突然被一道没有招架住的爪击给击中,整个身体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他那壮硕的身躯在肮脏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一种几乎被彻底摧毁的无力感毫无掩饰地从上面散发了出来……
“哈里!”银牙和我同时捕捉到了这个画面,并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你们还有空关心别人?”几乎是在同时,诡诈队猛烈的攻击也骤然而至。
“噗——”
一口鲜血从我的腹部涌了上来,我无暇忍耐,直接将它给喷上了半空——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进入了比之前昏迷时还要虚弱的状态——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也“咚”地一声撞在了地面上。可即使我的意识已经出现了恍惚,但这种痛感却依旧无比清晰……
“小七!”银牙硬抗住了诡诈队的进攻,但浑身仍被撕咬得血流如注……
“我……我没事……”我瘫在地上,尽可能地回应着他,但那细微的声音——甚至连我自己的耳朵都无法捕捉到……
“结束了。”幽潭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给他们最后一击吧,我不要出现任何的变故!”
诡诈队的打手们一拥而上——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当!”
忽然,一道巨大的碎裂声划破夜空,将在场所有参战者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是……是谁?”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了这样的疑惑,“是白狼他们到了吗?”
“快!快走!撤退!”紧接着,幽潭的声音便窜入了我的耳朵。
下一秒,在场的所有诡诈队打手都宛如逃命一般地向自己后方撤离,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他们感到极度恐惧的东西。
“领队大人,您……您能起来吗?”一名中队长赶忙扑到了我的身边,询问起我的状况来。
“是……”我的语气轻得连我自己都怀疑他是否能听到,“是谁来了……”
中队长正准备开口回答时,一只强而有力的黑色大手却突然从后方抓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几乎无法反抗的情况下,生生将他的身体给提上了半空……
“呃……呃……”中队长的喉咙里发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窒息感,他的四条腿疯狂地挣扎着,表现出了一种不符合此时身体状态的、怪异的舞动……
我无法再平静地躺在他的下方看着他挣扎——奋力地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将头部挪动位置,好让我的眼睛能够看到他后方的不速之客……
然而,当那道庞大的黑影在我瞳孔中逐渐清晰的一瞬间,我却感觉自己仿佛忽然掉进了冰天雪地之中的水坑,那一种冲上头顶的如刺般扎人的疼痛也将我的意识给激得出现了一刹那的清醒……
“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