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病床上的墨延,还有旁边担架床上那具尸体。
墨延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时,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杀意:“南小姐,哭得再可怜点,说不定我弟弟会诈尸,跳起来保护你呢。”
南溪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绷带下渗出液体,不知是脓血还是眼泪:“墨、墨总......这......发生了什么......”
“我弟弟为什么会死?”
墨延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失去理智?”
他忽然提高音量,“是不是你怂恿的?!”
南溪抖如筛糠,拼命摇头:“不是我......是他自己要为我报仇......我拦过他的......”
“是吗?”
孙楠从床头拿起一个平板,点开一段视频——正是南溪在酒店里哭诉柳婳罪状,煽动墨循去报仇的画面。
南溪面如死灰。
她突然扑向墨循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循!你怎么能丢下我!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啊!”
墨延冷眼看着这场表演,抬手示意保镖把她拉开。
当南溪被架到他面前时,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绷带渗出血迹:“放心,我会让你去陪他的。”
他凑近她耳边,轻声道,“不过在下面见到我弟弟时,记得告诉他——”
“哥给你报仇了。”
墨延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叩,一声一声,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垂眸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南溪,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尸体。
“联系教会的人。”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诡异,“让他们帮忙清理网络上的证据。”
孙楠愣了一下:“可是那些证据都是真实的......”
“就说我们已经找到替死鬼了。”
墨延的视线落在南溪缠满绷带的脸上,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不会牵扯到教会。”
南溪猛地抬头,仅露出的双眼瞪大到极限:“不......墨总......您不能......”
墨延抬手示意保镖把她拖出去。
当南溪的尖叫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转向孙楠:“警方那边打点好了吗?”
“已经按您昏迷前制定的应急方案执行了。”
孙楠压低声音,“言家那个老管家和南恺的助理愿意作伪证顶罪,他们的家人也都安抚好了。”
墨延轻轻嗯了一声,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着。他知道,天亮之前,这场风波就会按照他设计的方向逆转。
“去办吧。”
他摆摆手,“我要在明早的财经版看到墨氏股价回升的消息。”
月亮湾的露台上,柳婳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平板电脑的蓝光映照着她微蹙的眉。
屏幕上的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荒谬:《惊天反转!墨氏集团遭栽赃陷害》
《真凶落网:言家管家承认伪造证据》
《南氏前助理畏罪自杀,遗书曝光》
“真快啊。”
她轻嗤一声,将平板扔到沙发上,“不到十二小时,黑白颠倒。”
薄斯聿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墨家要是这么容易扳倒,我也不会和他们周旋这么多年。”
柳婳转身,手指卷着他衬衫的纽扣玩:“话说,你知道墨循临死前提到的那个圣裁教会是什么来头吗?”
她明显感觉到薄斯聿的身体僵了一瞬。
“教会......”
他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抱歉,我忘了你记忆还没完全恢复。”
柳婳眯起眼。
她太了解薄斯聿了,这个微小的停顿和转移话题的方式,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薄斯聿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颧骨:“婳婳,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参与。”
月光洒在男人深邃的轮廓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
柳婳凝视着这双她十分喜爱的眼睛,里面盛着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只是担心,”
她轻声说,“你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很多事情重新上手会很难。”
薄斯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开始很轻,像羽毛拂过,但很快就变得炽热起来。
柳婳被他抵在落地窗上,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身前却是男人滚烫的胸膛。
当薄斯聿的手探入她的睡袍下摆时,柳婳终于喘着气推开他:“等等......”
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视线下移,“你......有反应了。”
薄斯聿低笑,嗓音沙哑:“这难道不是正常现象?”
他故意往前凑了凑,“我吻的可是我老婆。”
柳婳罕见地有些慌乱。
她轻咳一声,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我去倒杯水。”
薄斯聿没有追上去。
他靠在落地窗上,看着妻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里面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教会已介入,小心圣裁者】
夜色更深了。
远处的海面上,隐约可见一艘没有亮灯的游艇正悄无声息地向月亮湾靠近。
柳婳站在厨房里,冰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脸上的燥热。
她盯着玻璃杯上自己的倒影,眼角泛红,嘴唇微肿,那是刚才激烈亲吻的证明。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腰间残留的触感,薄斯聿那明显的变化......
“不可能啊......”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流理台上敲击。
记忆闪回到大半年前,薄斯聿亲口说出他是如何受伤。
虽然保住了命,但心理医生说他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功能性障碍。
他们试过很多次,每次都以薄斯聿痛苦地把自己关进书房告终。
可现在——
柳婳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难道是因为记忆重置?
那些造成心理创伤的可怕回忆被一并抹去,所以他的身体也......
玻璃杯突然从手中滑落,在瓷砖地上摔得粉碎。
柳婳没去收拾,而是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