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话音刚落,熔岩湖的沸腾声突然诡异停滞。杨疯子保持着揉眼眶的姿势僵在原地,手指还卡在眉骨处;李小龙手中凝结的符文“啪”地消散成星屑,金色光芒如流星坠落焦土。天地间唯有夜风掠过,卷起三人发间尚未洗净的时空乱流碎屑。
“你说什么?”杨疯子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他缓缓转头,看见李逍遥正将那枚玉簪别回衣襟内侧,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一件随时会碎的稀世珍宝。玉簪上缠绕的青丝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与记忆中某个传说里的画面悄然重叠。
李小龙弯腰拾起地上的断碑碎片,指腹摩挲着碑面残留的上古纹路,声音低沉如钟:“女娲族自上古大劫后便隐匿于世,最后一次现世,还是千年前补天......”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李逍遥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龟甲,龟甲缝隙间隐约可见淡金色的血脉纹路——正是女娲族特有的“娲皇血脉”标记。
“灵儿她......”李逍遥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龟甲上,竟化作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莲花。他仰起头望着星空,试图让眼泪倒流回眼眶,可声音依然不受控制地发颤,“她用最后一丝神力修补了南诏国的地脉,却把自己困在了......”
杨疯子猛地抓住李逍遥的肩膀,锈剑在腰间发出不甘的嗡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当年我们在锁妖塔并肩作战,你明明......”他的质问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想起那时李逍遥总是在月圆之夜对着月亮发呆,手中握着的断剑会无意识地划出温柔弧线。
“说什么?说我看着她化作流光消散在天际?”李逍遥反手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烙着半枚褪色的蛇形印记,“还是说我每隔百年就去女娲庙守着一尊石像,却连她的一缕残魂都抓不住?”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熔岩湖再次翻涌,“杨疯子,你杀岳父时至少还能痛痛快快报仇,可我......”
李小龙抬手按在两人之间,金色符文如锁链缠绕住即将暴走的剑意。他望着李逍遥眼底翻涌的痛苦,轻声道:“女娲族以守护苍生为命,她既选择补天......”
“我懂!”李逍遥突然嘶吼,断剑出鞘的刹那,方圆百里的空间寸寸龟裂。混沌剑气化作万千灵蝶,每一只翅膀上都映出赵灵儿的笑颜,“我当然懂!可我只是个自私的剑客,我宁愿她做个在仙灵岛无忧无虑的少女,而不是......”剑气突然消散,他无力地跌坐在焦土上,手指死死攥着胸口的蛇形印记,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逝去的温度。
杨疯子默默收起暴起的剑意,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玉佩边缘的缺口与李逍遥怀中的龟甲形状出奇吻合:“当年我在南诏国废墟捡到这个,一直以为是哪个修士遗落的......”他将玉佩轻轻放在龟甲旁,金属碰撞声轻得像一声叹息,“原来女娲族的血脉共鸣,早在千年前就把我们牵扯在一起。”
李小龙蹲下身,指尖抚过玉佩与龟甲的纹路。符文亮起的瞬间,三人的意识突然被卷入一段尘封的记忆:云雾缭绕的仙灵岛上,少女赤着脚追逐蝴蝶,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光;锁妖塔底,剑客挥剑斩断重重锁链,却在看见少女被囚的瞬间红了眼眶;最后是熊熊燃烧的地脉核心,少女转身时眼角的泪,和剑客拼命伸向虚空却始终触不到的手......
“她走前说,‘逍遥哥哥,别难过’。”李逍遥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拾起玉佩贴在胸口,“可这千年来,我每挥出一剑,都在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他突然握紧断剑,周身混沌之气疯狂暴涨,“如果我能早一步参透剑尊境界,如果我......”
“够了!”杨疯子一拳砸在李逍遥背上,震得他往前栽了个趔趄,“赵灵儿选了补天,是因为她是女娲后人;但你李逍遥,是那个敢在天道脸上泼酒的剑疯子!”他抓起李逍遥的衣领,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陪老子杀进时空乱流最深处!说不定......”
他的话音未落,李逍遥怀中的龟甲与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三人眼前的虚空扭曲成旋涡,隐约传来清脆的歌声,像是少女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李逍遥猛地起身,断剑直指旋涡中心,混沌剑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女娲虚影:“杨疯子,小龙,陪我再疯一次!这次,我要把她的残魂从时空裂隙里抢回来!”
熔岩湖的岩浆冲天而起,在三人头顶凝成血色剑穹。远处的时空乱流传来不甘的轰鸣,仿佛预感到一场足以颠覆天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在这疯狂与执着交织的剑意中,藏着一个剑客跨越千年的不舍,和两个兄弟义无反顾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