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美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快步追上去：“长福，耀宗他还好吗？”
李长福的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孙小美。
孙小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道：“我就是太想他了，你放心，我不会去镇上让妈不痛快的……”
李长福没接茬，转身，径直去洗澡了。
洗澡的隔间不隔音，水声哗哗的。
孙小美听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耐。
在监狱里三个多月，她受尽了折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想起李长福对她的好。
如果不是李秋月太过偏心，他们本该是一对恩爱到老的夫妻。
刘彩英走出来，看到孙小美盯着洗澡间的方向出神，推了她一把：“愣什么神？男人最受不了没婆娘的日子，你现在进去给他搓个澡，还有什么不能翻篇的？”
孙小美耳根红红的：“妈，我还怀着孕呢。”
“怕什么？都三个多月了，早安全了。”刘彩英翻了个白眼：“我可告诉你，李长福现在可是出息了，种的辣椒卖了上千块钱了，你可得想办法搞到手，别到时候便宜了别的女人。”
“什么别的女人？”孙小美心头一紧。
“村头的贾寡妇，最近可是成天的往辣椒地里跑，说是来帮着摘辣椒，人家其他人摘辣椒那都是要钱的，就她一毛钱不收，还说什么邻里邻居的，就得互相帮助，这不昨儿个还让长福去她家帮着修灯泡呢。”
提到这个，刘彩英就气不打一处来。
孙小美更是气得脸都黑了：“这个不要脸的贾长舌！比长福都大了十来岁了，是怎么有脸盯着我家长福的？！”
李长福洗完澡从里面走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脸黑了下去：“别胡说，贾婶子只是热心肠。”
说完，直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从里面上了栓。
听到落拴的声音，孙小美脸都白了。
刘彩英推了她一把：“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把人哄住了，这男人要是一旦对你身体没了兴致，这往后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孙小美捏紧了拳头：“行了妈，我又不是出来卖的，犯得着去诱惑长福吗？再说了我们是两口子，两口子哪有隔夜仇的，这事我有分寸。”
“你，你——”刘彩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妈，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妥了吗？”孙小美拉着刘彩英出了棚户，站在院子里，低声说道。
刘彩英黑着脸：“你确定要把这么赚钱的门道，让给张屠夫那个家伙？”
孙小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可是能怎么办，我们手里没本钱，张屠夫手里有啊，到时候他吃肉我们喝汤就是呗。总比让李秋月她们那几个死女人赚到的好。”
“倒也是，不过长福真的会愿意吗？”刘彩英有些担心。
孙小美冷笑：“放心吧，长福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就算李秋月把李长福现在调教得不亲她了，那也改变不了长福耳根子软的本质。
大不了就是多花点时间，再把李长福掰回来就好了。
*
大丫的辣椒酱卖得越来越红火，李长福收到的钱也越来越多。
他们都心照不宣，每一次大丫卖辣椒酱的盈利，都会分李长福一成。
分成加上卖辣椒的钱，除去种辣椒的成本，净到手已经有四千块了。
李长福乐呵呵地看着手里的存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妈，大姐二姐三姐，今儿个我高兴，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
大丫乐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长福，刚赚点钱就把你得瑟成这样，这顿饭我来请，大家都去换身衣服，出发。”
李秋月也跟着乐呵道：“就当是庆祝大丫今年的辣椒酱生意圆满成功。”
二丫和三丫也跟着附和。
一家子笑得无比的开心。
唯独李长福脸上的笑僵在了那，手里那四千块的存折，突然就不香了。
明明他也是辛苦了一整年，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赚到了这么大一笔钱。
可，没有一个人替他开心。
“长福，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换身衣服，待会去学校把耀宗也接回来，一起去国营饭店庆祝啊。”
大丫催促李长福。
李长福讪讪一笑：“好。”
转身，出了院子。
刚走出门，就撞上了张屠夫。
李长福黑着脸，打算绕开他走。
张屠夫却跟上了他：“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长福的脸更黑了：“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上次卖我二姐孩子的事，别以为没证据就没事，我可都记着，你要是再惹上门，信不信我揍你？”
张屠夫拍着啤酒肚哈哈大笑：“难怪村里人都说你是蠢蛋，家里的钱都被那几个赔钱货骗光了，还在这帮她们打抱不平呢。”
“你放屁！”李长福心里憋屈得不行，火气大到冲天。
“我是不是放屁，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可都听说了，你大姐今年光是卖辣椒酱就赚了两万多，结果她收你的辣椒还是按照市场价收的，一毛钱不舍得多给你……”
“你少挑拨离间，我跟我大姐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李长福说着就要蹬上自行车。
张屠夫一把拉住他的车后座：“被我说中了吧？李长福，要我说，你现在自己种辣椒，那都是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还要跟他们绑在一起，搞得全村人都说，你就是帮李秋月他们娘几个卖命的傻子呢？”
李长福心里更郁闷了。
他想反驳，可，一想到刚刚妈和几个姐姐对他的态度，心口就堵得慌。
见他没说话，张屠夫笑得更大声了：“怎么样，你地里还剩下两百多斤辣椒没摘对吧，卖给我，我按照市场价的两倍收了，还找人去帮着摘辣椒，工钱我出。以后你种的辣椒，我全都按照市场价两倍给你，中不？”
李长福皱紧眉头，没接茬。
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
按照市场价两倍，那这最后两百斤辣椒，就还能卖二百块钱，多出来的一百块，都够他抽几年的旱烟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