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捂着火辣辣的左脸，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还想反驳，李桂芳又开始喷了，“周齐捂着火辣辣的左脸，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梗着脖子道：\"桂芳婶，您这话就...\"
\"就什么就！\"李桂芳抄起擀面杖\"咣\"地砸在桌上，震得茶壶盖直跳，\"你娘嫁给你那死鬼爹时，周家穷得叮当响！
八辈子贫农的破落户，连个像样的炕席都没有，你以为你周家，还有什么给你们继承！\"
周小碗红着眼圈想插话：\"可我爸...\"
\"你爸？\"李桂芳一记眼刀飞过去，\"你爸，临死前不光把家底掏空，还让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东街老王三十块，粮站五十斤粮票，连剃头匠那两毛五，都是你桂芳婶我垫的！
家里还饥荒的时候，我怎么不见你们要继承？\"
陆小惠躲在周齐身后小声嘀咕：\"那都是老黄历了...\"
\"放你娘的屁啊，老黄历！\"李桂芳一把掀翻板凳，\"现在看你娘在桂芳斋，攒下几个钱，你们倒活过来了？\"
她指着周齐的鼻子骂，\"要我说，你妈当年就该把你们两个小婢崽子塞棺材里，让你爹一块儿带走！\"
周齐被这话激得涨红了脸，腕上的上海表链子\"咔咔\"直响：\"桂芳婶！您说话别太过分！\"
“我过分？”当年，你娘在我家长大，按辈分，你还要叫我声大姨，我现在是替你妈娘家人收拾你！
还想着分你娘的钱，你哪来的比脸，说这比话？”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分钱嘛，何必假惺惺！”陆小惠躲在周齐身后，小声腹诽着。
“我分钱，我凭什么给你们分钱，跟我合伙做生意的，是张凤芝，我要分钱也是跟张凤芝分！
还惦记上我的方子，你们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我告诉你们吧，只要你妈拿着我的方子，在外面开铺子，她就要给我赔十万，
你掂量掂量，你这些老鼠屎，拿不拿得出这笔钱，再打方子的主意吧！”
“桂芳婶，那我拿回我妈投资的钱，带我妈去享清福这没问题吧？”，周齐被骂多了，脑子倒清醒了几分！
\"投资？\"李桂芳像听见什么笑话，\"你问问你娘，她往桂芳斋投过一个子儿没有？
你不会是以为，你娘拿你们周家的万贯家财，去投资桂芳斋了吧，你妈就没给你这个孝子，看看合同吗？
你娘这是技术入股，店才开多久，她现在要是退出，别说给她分钱了，我不告你们家，都是我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
\"你周齐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周扒皮！\"
周小婉趁李桂芳骂架的空隙插进来，一把拽过周齐的手腕，\"就你还好意思，说带妈去享福？
妈现在有工作，下班回来，你们一家都还要妈伺候！
上班前，要把大孙子送去学校，中午还要赶回来，给你们做饭，晚上裤衩子都要我妈洗，你们俩有什么脸，说带她去享清福？\"
周齐脸上挂不住，刚要反驳，周小婉的嗓门又拔高了八度：
\"在老家都这样，去了京市还得了？\"
她冷笑一声，\"怕不是心疼老婆，要把妈当免费老妈子吧！
白天给你们带孩子，晚上还要给你们两口子洗脚！你们安排得倒是巧！\"
陆小惠脸上挂不住，尖着嗓子道：\"周小婉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那妈想留在家，为什么就不可以？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妈好，怎么就不尊重妈自己的意思？\"
“妈现在这是不知道京市有多好......\"
\"好什么好？\"张凤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多年未有的坚决，
\"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让我背井离乡去京市，这就是你们说的'为我好'？\"
她慢慢环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目光最后落在儿子脸上：\"我在周家这三十多年，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
你爹走的那年，我白天在纺织厂踩缝纫机，晚上还要伺候你奶！
现在好不容易，桂芳带我做起自己喜欢的点心，每天能摸着面团，说说笑笑...，看着我开心，你们倒不乐意了。\"
周齐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母亲抬手制止。
\"去京市？听着是体面。\"张凤芝苦笑一声，\"可我在那儿人生地不熟，除了给你们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能干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花白的头发，\"我这辈子，总算能在桂芳斋找到点乐子，你们就非要拦着？\"
屋里静得可怕，连陆小惠都不敢吭声。
\"妈...\"周齐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齐，\"张凤芝疲惫地叹了口气，\"你要真为我好，就让我在老家过几天舒心日子。桂芳斋就是我的念想，我哪儿也不去。
\"你不就是怕我的钱便宜了小婉嘛，\"张凤芝冷笑一声，转向女儿，\"小婉，明天你就收拾东西搬回婆家住。\"
周小婉猛地抬头，眼泪刷地流下来：\"妈！我不去！那家那么多人，怎么住得下啊！\"
\"那你就去租房住！你婚前，我就叫你慎重考虑，你不听，现在，你没地方住，凭什么又赖上我？
\"张凤芝突然提高了嗓门，\"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你们兄妹俩，一个惦记我的钱，一个惦记我的房！
现在我还有劳动能力，就来来去去在争抢，再过个十年八年，我干不动了，你们不得把我单足球踢？\"
周齐急得直跺脚：\"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小惠也慌了神，赶紧去扶摇摇欲坠的婆婆。
张凤芝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我的棺材本和我在桂芳斋所有的收益，你们谁也别想惦记！
到我老了，干不动了，谁孝顺，我就都给谁！要是都没良心，我全部捐了，也不给你们留一点！\"
周小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我真没惦记...\"
\"都给我出去！别再这碍我的眼！\"
等所有人都灰溜溜地离开后，李桂芳转身问，\"凤凰，你真不跟小齐去京市？\"
张凤芝没好气白了她一眼，瘫坐在藤椅上：\"我看起来，像是个喜欢带孩子的老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