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彻紫禁城的九声丧钟余音犹在,尚寒知僵立在窗边,手里的蜜饯“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弹幕:
系统:滴!检测到超级气运源‘康熙’信号中断!能量来源地图永久关闭相关节点!
——我嘞个去这剧本不对啊亲!
说好的金鸡纳霜救场呢?!
难道是老天爷程序出bUG了?
还是我记错了年份?这跟历史书讲的不一样啊喂!@#¥%……
“福晋!快,换素服!”
裁云和白嬷嬷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脸色煞白,
动作却异常麻利地帮她剥下艳色常服,套上沉重的粗麻孝衣。
那冰冷的触感让尚寒知打了个寒噤,混乱的思绪稍微归位。
入宫的马车里,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沉铅。
宫门外已是黑压压一片素缟,满朝文武、宗室王公尽数匍匐,悲声震天。
尚寒知在跪倒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隆禧,她的“充电宝”,她的护身符。
她终于在灵堂深处看到了隆禧。
他一身斩衰重孝,瘦削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麻布里显得格外脆弱,被悲痛欲绝的福全紧紧搀扶着。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下乌青深重,薄唇紧抿,身体甚至微微颤抖,全然一副因兄长猝然崩逝而哀毁骨立的“病弱亲王”形象。
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扫视全场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掠过一丝尚寒知熟悉的、带着凉意的审视,快得像幻觉。
她按礼制跪在他身后,想趁机问点什么,却被他袖中冰凉的指尖无声按住了手背。
那动作看似安慰,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冻死鬼托生的啊?!松手!充电宝漏电也没你这么冰的!关键时候装什么死!
康熙嗝屁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随后几日的国丧,忙碌得让人窒息。
作为亲王福晋,尚寒知不仅要随班哭灵守孝,还要应付数不清的繁文缛节和暗地里的窥探眼光。
隆禧更是宛如被卷入了风暴中心,作为新帝胤礽的叔父兼最亲近的长辈之一,协助处理千头万绪的丧仪和权力过渡事宜。
他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被汹涌的人潮隔开,竟连一个独处的眼神交流都成了奢望。
系统:滴!人物监控:‘隆禧’节点异常活跃,移动轨迹显示频繁进出乾清宫、懋勤殿、太医院、内务府……日均消耗能量2点(开启中)。
情绪雷达接收:因宿主产生‘担忧’(微澜+1)、‘烦躁’(微澜+1)能量……啧,聊胜于无,蚊子腿也是肉。
宿主,这情况,您要不要主动……
尚寒知骂骂咧咧——主动个锤子!没看满城缟素?乱动怕不是想被拉去殉葬?!躺平,苟住!
一直到胤礽的登基大典尘埃落定,紫禁城紧绷的气氛才略微松弛。
新帝在养心殿召见了隆禧和几位近支宗亲重臣长谈后,隆禧终于得以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王府。
当厚重的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隆禧解下大氅,随手递给屏风后的秦忠。
他没有回身,只是走到靠窗的书案前,拿起一个青花瓷小瓶摩挲着,那是之前康熙赐下的鼻烟壶。
尚寒知几乎是在门关上的瞬间就扑了过去,顾不得仪态:
“爷!景川!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用了金鸡纳霜吗?那玩意儿没能救了他的命啊!”
她拽着他的衣袖,急切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隆禧缓缓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人前的悲戚疲惫。
烛光下,他的面容平静得可怕,眼底深处却燃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幽芒。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抬手,微凉的指腹抚上她因焦灼而紧绷的侧脸。
“假药。”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什么?!假……”
尚寒知瞳孔猛缩,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你是说,他用的药……”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隆禧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浅、也极冷的弧度。
“掺了杂质的。
杂质剂量不大,混在药粉里无色无味,太医署那帮只懂望闻问切的老学究,根本查验不出,只会当是喂得晚了,来不及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况且,皇上他……愈发跋扈了。
疑窦丛生,刻薄寡恩,连对我们这些骨肉血亲都…”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他并非临时起意,这“病弱”的躯壳里蕴藏的冰冷杀机,早已酝酿多年,只待一个最稳妥的机会。
“那,那你是怎么…”
尚寒知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跳如擂鼓。
隆禧忽然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某种危险而亲昵的气息:
“知知,还记不记得九阿哥康熙三十一年生的那场急病?
高烧不退,药石罔效。”
尚寒知茫然地点头。
“那时你抱着昭曦来宫里请安,见我忧心,闲谈时曾无意说过一句:
‘有些急症,西药确有其独到之处。
只可惜西医理论迥异于中医,西药中若掺了杂质,太医们往往束手无策,难以辨别根源。’”
轰隆一声!
尚寒知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撞开。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好像是为了安慰心情不好的隆禧,又好像只是随口闲聊……
她当时完全没当回事,只记得他当时眼神深幽地看了她好久。
“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人知道你曾说过这句话。”
隆禧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却又像带着冰刺,
“所以,知知,你永远安全。”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荒谬感让她头晕目眩,下意识问出最现实的问题:
“那…万一…万一这次没成功呢?”
隆禧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褪去了所有温润伪装,在摇曳的烛光下,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邪气与决绝。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微凉的唇瓣,声音低哑,字字清晰地敲在她的心脏上:
“唔,若是那样…也只好辛苦知知,陪着我这不成器的夫君,去那奈何桥边,做一对同生共死、共赴黄泉的…野鸳鸯了。”
话音落定,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寒风呼啸,檐下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摆,将一片片斑驳诡异的光影投射在隆禧平静得近乎残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