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府东南角的一片废弃练武场内，阳光透过枯败的木梁洒落下来，地上落满枯叶与灰尘。
这里是苏家子弟中极少有人愿意踏足的“外废地”，过去是供庶出弟子演练之地，如今荒废已久。
而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位新主人。
林凡，站在练武场中央，手中拿着苏家分发的内门魂道弟子腰牌，正盯着身前的几人。
“你们几个，愿意来见我，是你们的胆识；但要留下来，就得明白——从今往后，听我号令。”
站在他面前的，是白九带来的三名“边缘人物”：一个是药园负责挑水的瘸腿老童子“张瘸子”，一个是负责守夜的庶出青年“苏平”，还有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哑巴小女孩，眼神却极为敏锐。
“你们中，没有一个是苏家真正承认的弟子。”
“但正因如此，你们才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林凡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张瘸子咧嘴一笑，嘴角还少了颗牙：“少爷，要咱干啥？割草？放火？偷丹药？你只管吩咐！”
苏平沉着脸，抱拳道：“苏家对我不仁，我不必对苏家忠。林公子若肯用我，我愿效死力。”
小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林凡身边，递上一个包裹，里面是几株被偷偷摘下的灵草，灵气尚存。
林凡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会说话。”苏平解释道，“没人知道她名字。药园那些人叫她‘小哑巴’。”
林凡点点头，郑重地道：“从今日起，你叫‘灵儿’。”
小哑女眼中波动了下，低头，似乎不太适应。
林凡缓缓扫过他们，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影线’。我不要求你们出面战斗，但你们要帮我收集信息、打探消息、运送物资，哪怕只是一枚废弃的魂石，都有它的价值。”
“等你们立下功劳，自会有丹药、功法、甚至修炼资格。”
“但记住一句话：只效忠我一人。”
四人齐齐低头：“遵命！”
林凡点头，目光转向后方破败的角落。
“这里，得重修了。”
他打开吞天塔第一层，将一些可以催生植物的灵气释放出来，随后又将从魂道领取的破损阵基埋入练武场四角，借助塔中灵气，激活微型灵阵。
一炷香后，废弃场地的灰尘被清理干净，空气中泛起丝丝灵气波动，一块块石砖稳稳镶入地面，一座简陋但充满灵力波动的修炼区初具雏形。
“以后这里，就是我林凡自己的地盘。”
……
数日后，林凡在魂道弟子的修炼场上，正式亮相。
许多苏家内门弟子本想看赘婿的笑话，结果却惊讶发现：林凡不仅精通魂阵，还能解析魂符中高阶结构。
他甚至在公开课上，破解了苏家高阶魂阵师留下的一个三阶阵局残式，引得当堂执教的苏雨柔都为之侧目。
“此子之魂道天赋，怕是在我之上。”苏雨柔回到住所后喃喃自语。
她开始重新审视林凡，也隐隐生出一种对等的……警惕感。
与此同时，林凡并未停止私下的布局。
他的“影线”逐渐扩大，白九为核心，灵儿为辅助，已经打通了苏府药园、魂道残库、庶人市场等三大资源节点。
这使得他手中可用资源，几乎超过了普通内门弟子三倍以上。
一日夜晚，张瘸子悄然带来一封密信。
“林爷，小的在外城‘鬼市’里遇到个老怪物，说他识得你身上的魂纹，有大事要议。”
林凡皱眉：“老怪物？”
“是个瞎眼老头儿，穿着乞丐衣服，坐在角落里，脸上刻满魂阵图，看起来像个疯子。但他说他来自‘万魂古渊’。”
林凡心头一震。
“万魂古渊”是他在吞天塔器灵那里听过的传说之地——据说那里埋葬了数千年前魂道宗门的断脉残根，是魂修梦寐以求的圣地，也是极度危险之地。
“他知道我身份？”
“没明说，但说他等你很久了。”
林凡沉思片刻，道：“他还说了什么？”
张瘸子摸了摸后脑勺：“他说……你身上藏着‘禁魂道源’。”
林凡呼吸微微一滞。
“禁魂道源”四个字，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器灵也立刻苏醒，声音凝重无比：“他若真提及‘禁魂道源’，那你必须去见一面。这东西……牵扯太大。”
“你最好现在就动身。”
林凡缓缓点头。
“白九、灵儿，你们继续监控苏府动向。”
“我去趟鬼市。”
夜深，苏府后门悄然开启。
林凡披着黑袍，压低气息，悄然掠入夜幕之中。他身法迅捷，转瞬穿过东城，来到内城与外城交界的那片混乱地带——鬼市。
鬼市并不真正“存在”于官方地图上，它是诸多边缘人物、炼魂师、黑巫、倒卖灵材者暗中聚集的市场，白日寂静如死，夜晚却人声鼎沸，宛如亡灵归巢。
林凡踏入一条漆黑的巷子，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草药的混合气味。青砖石板被踩得发亮，一盏盏昏黄灵灯挂在低矮屋檐下。
“干尸皮，三阶残魂，便宜卖啦——”
“魂兽晶核，货真价实，不看后悔——”
“极品怨灵草，夜里现挖的——”
叫卖声此起彼伏，林凡略一侧身避开一个满脸瘢痕的魂修，穿过一片嘈杂区域，终于抵达张瘸子所说的位置——一处破庙。
庙门残缺，神像歪斜，一盏灵光石照着庙内中央一人。
那人身披破毯，满脸皱纹，鬓发苍白，双目混浊如死水，一道道细密魂纹在其脸上闪动，如蛇般游走，似乎在呼吸。
他静静坐在地上，面前燃着一堆蓝灰色的魂火，映得他脸色古怪。
林凡一脚踏入，破砖塌地轻响。
“来了。”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嗓音嘶哑得像石片摩擦，“小子，你身上的东西，可了不得啊。”
“你是谁？”
“我啊……曾是万魂古渊的守墓人。”
“说得再清楚些。”
“你体内的魂力流转方式不属于你们这片大陆。你体内有一种‘原初魂气’的流变痕迹……加上你觉醒之时，引发魂光如塔升起。你那塔，不简单。”
林凡心头骤紧。
老者竟能看穿吞天塔的部分特征？
“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那不是普通法宝。”老者眯起眼，“它的气息，和万魂古渊最深处那口‘葬魂井’相似……若你真是那东西的承载者，那么你……便是下一任‘禁魂主宰’的候选人。”
“禁魂主宰？”
“万魂古渊陨落前，最后的魂帝留下遗令——谁能融合三魂法则，并掌三禁之器，便可为下一任‘主宰’，重新开启魂道复兴之路。”
老者抬手，一道漆黑灵光在掌心跃动，如幽火灼魂。
“这世上已有三人被选中——你，是第四个。”
林凡沉默良久，道：“我不信命。”
“哈哈哈哈！”老者大笑，笑得咳出两口血，“不信命的人……往往最能掌控命！”
他从身后摸出一块漆黑魂骨，递出：“这是魂帝残骸中剥落的一角，藏有初阶‘禁魂术’的基础运行法门。你若能参悟，便可勾连出你自身塔中的魂阵核心。”
“这是送你的试炼。”
林凡接过魂骨，只觉一股冰凉顺指而上，一股奇异的魂力波动立刻与他体内吞天塔产生共鸣。
识海内，吞天塔器灵惊呼：“这股力量……不属于这个时代！”
林凡将魂骨迅速收起，道：“我要如何找到你？”
“你若真踏上‘禁魂主宰’之路，魂骨自会指引你我重逢。”
老者咧嘴笑着，下一秒，他的身影竟如影化一般，在林凡眼前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林凡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万魂古渊、禁魂主宰、三魂法则……
这些陌生又强大的名词，犹如石子投入平静湖水，让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踏入的世界，远比苏家更深、更险、更广阔。
……
三日后。
苏家后院，林凡的偏院。
白九走进来，小声禀报：“苏若雪那边传来消息，她似乎察觉小姐姐苏雨柔在暗中调查您，疑是受苏暮秋授意。”
林凡沉吟：“果然，魂道弟子的地位虽高，但也不可能没人盯着。”
“您要我怎么办？”
林凡冷声道：“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用我们自己的情报网，布局苏家。”
“从后厨、杂役院、藏经楼……一一渗透。”
“另外，盯紧苏暮秋那边，我要知道他动了谁、去见了谁、送了什么。”
白九眼神一亮，拱手：“明白！影线小队已有二十人可动，分布在苏家五处外围，随时可用。”
林凡点头：“很好。”
他回头望向塔中，那枚魂骨正静静悬浮在第一层灵气湖泊之上，魂光缭绕，不断吸收周围灵气，正悄悄地激活某种未知结构。
器灵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你已经走上这条路，就别想回头了。”
“你要做的，是快点强大。因为敌人，不止苏家。”
“也不止这大陆。”
林凡握紧拳，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林凡，哪怕是凡命，也终将逆天而上！”